月一夜没睡。

赶在天亮之前把准备给耀哉大人一家的东西准备好。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便出发前往产屋敷宅邸。

纯银的冠以各式各样的银质的花片堆叠，似花团锦簇，在冠上绽放，银丝攒起细小的花朵，蝴蝶，飞鸟，朵朵银花盛开，随着脚步不停晃动。

银冠边缘，一圈整齐排列垂落的水滴状银饰垂落在额头，随着少女的脚步一步一晃，晨间的光线照在白银的冠上，在白皙的脸颊边反射出细碎的银光。

额前垂落的微卷黑发被精心编成两条细细的辫子，贴着额头挽入耳后，及腰的长发也细细编起，挽成一团，用坠了一排的银色水滴流苏的弦月型簪子在脑后簪住。

白皙耳垂上同样有着水滴垂饰的耳环紧贴着纤长白皙的颈侧，用白色丝线绣制的藏青色服饰保暖的同时兼具美观。

伸手系好肩头上防风的毛边藏青斗篷，斗篷上绣制的白色花朵在枝头悄然绽放，是难以言述的精致典雅。

怀中抱着小小的包袱，将整个身体罩入斗篷中，少女迈步走出了林中的小屋。

朝着山下而去。

细碎的银饰碰撞声在鬼杀队本部清晨的街道里响着，仿佛是神秘的语言。

特意装扮过的脸颊哪怕保持着毫无波澜的神情，也足够吸引人的视线。

薄薄的唇瓣用艳丽的朱色涂抹，也用同样的朱红在眼下点染红靥。

洁白的山茶被点染朱红，纯净又艳丽。

肆意地在异国的寒冬里绽放。

去往产屋敷宅邸的路她已经深谙于心。

微低着头，缩在斗篷里的双手抓紧了手中的包袱，望着本部里因为新年而渐渐人多起来的街道，她加快了脚步。

鬼杀队不能停止斩鬼的脚步，哪怕是新年，鬼也会悠然地吃着人，所以，新年只会在白天短暂地庆祝。

太阳一旦落下，鬼杀队就要开始应有的工作。

耀哉大人特地派来鎹鸦告诉她这件事，希望她能早点到。

新年帮忙派发礼品的隐队员，在年节晨光微曦的早晨就看见了一个身着奇怪服饰的女孩子匆匆从镇里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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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产屋敷宅邸门口，月一进院子，便看见了在门口等候她的雏衣和日香。

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穿着一模一样的紫色和服，只头上戴着不一样颜色的发饰作为她们的区别。

“提前祝贺月小姐新年快乐，武运昌隆。”

月踏进玄关，雏衣和日香站在玄关的地板上，双手交叠在身前鞠躬行礼，齐声道。

“新年快乐，雏衣，日香。”

轻轻点头回应，精致的耳饰在脸侧晃着，她的嘴角稍微有了点笑意，声调平稳。

掀开斗篷，露出抱着小包袱的手，从包袱里摸出两个宝袋模样的香囊，各自往两个孩子手里塞了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这种时候给，但，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语气颇为客气。

雏衣和日香小小的手各自捧着自己手里精致的香囊，两个孩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大大的眼睛里露出了孩子的天真。

香囊是月白色的丝绸所制，用银色的丝线在上面绣制着象征长寿健康的团纹，有着温润玉珠的平安结方便挂在腰间，香囊下面则是坠着三缕和平安结一样颜色的丝线流苏。

是从未见过的款式。

精美典雅。

“谢谢您！”两个女孩仰着头惊喜地看着她，齐声道谢。

太好了…她们喜欢。

月微微松了口气。

之前有听她们说过，耀哉大人一共有五个孩子，四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因为不甚了解，所以五个药香囊她做的都是一样的款式。

也不会厚此薄彼。

她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有没有佩戴香囊的习惯，但至少在她认知里香囊还算实用。她的针线活也还算拿得出手。

香囊里面塞的都是一些对他们身上诅咒有压制舒缓疗效的药草……给耀哉大人吃的药也是这些药草做的。

虽然年纪还小，但总归是有点作用。她的力量即使不足以对抗这种因果的诅咒，却不是没有办法压制舒缓。

月微微低头，表情平和地看着两个孩子。

“里面是一些安神的药，我有做大一些，也可以放一些小东西，如果可以，随身带着不要取下。”

她一边说一边解下肩头的披风，露出里面穿着的藏青色满绣服饰。

精美的异族服装一瞬间就抓住了两个女孩子的目光。

“月小姐今天好漂亮。”雏衣说道。

“比人偶还要精致！”日香立刻补充。

“谢谢。”她微微点头，对于雏衣和日香的赞美，她也不知该再多做些什么回应。

提起被银片和刺绣满饰的裙摆，脱下鞋子走进屋中。

“耀哉大人醒了吗？”

她转移话题。

雏衣和日香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站到她的身边，一手拿着香囊，另一只手则习惯性地牵住她。

带着她往宅邸内走去。

“父亲已经在准备宴会……”

“其他人也很快就会到。”

两个孩子牵着她边走边说。

其他人？

月眨眨眼睛。

是耀哉大人家的亲戚吗？

不等她多想，雏衣和日香便带着她前往某个地方，一左一右两个小小的女孩满眼兴奋之色。

被两个孩子拉到耀哉大人面前，月看到了他另外的三个孩子。

“……耀哉大人，您是怎么分清他们的？”要不是头饰不一样，她是真分不清这几个孩子有什么区别。

哦，黑头发那个不算。

月整理好裙摆，在产屋敷耀哉对面盘腿坐下。

耀哉笑容依旧温和，没有回答月的问题，因着今天是新年的缘故，他的脸上也多了几丝轻松。

“月，今天特地打扮了啊。”灰紫的眼眸没有焦点地看向月的方向。

“嗯。因为是来你这里过年，总得郑重些。”月点点头，她知道他是听见自己身上那比平时更多的银饰碰撞声猜出来的。

她没办法帮他恢复视觉，只能减缓他的痛苦。

“耀哉大人和我说说你们这里过年都会做什么吧。”

她并不了解这里的习俗。

“月只要在我这里玩得开心就好，习俗习惯月不用勉强自己。”

耀哉很考虑她的想法。

闻言，月神情淡淡，只是眼里闪烁着淡淡的光。

“咳…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说起来，耀哉大人是有亲戚要来吗？”

她的视线落在房间墙边，那张拼接起来的长长的桌子让她有点在意。

产屋敷耀哉笑而不语。

月正感到不对劲，雏衣和日香就很及时地拉着弟弟妹妹坐到了她身边。

“月小姐，能给我们说说这个袋子上面是什么图案吗？”

“弟弟妹妹有吗？”

雏衣和日香一左一右地拉住她的袖口，笑着询问。

月成功被转移注意力。

将准备的另外几个同样的香囊塞到了辉利哉，彼方和杭奈手里。

也是雏衣和日香提醒，她才知道，黑色头发的这个女孩子，其实是家里的长子——产屋敷辉利哉。

因为产屋敷家族的诅咒，男孩子在十三岁之前，都是当做女孩子养的。

月听着几个孩子的解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没有视力其他方面感知力出众的产屋敷耀哉很明显地感觉到了……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开心的气息。

无神的双眸微垂，耀哉嘴角的笑意更欣慰了些。

太好了。

虽然时间长了些，但结果一直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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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下雪了！”

临近中午，和耀哉大人的五个孩子彻底混熟的月听见彼方惊奇的声音。

朝着屋外看去。

纷纷扬扬的鹅毛白雪悄然落下。

唔，怪不得早晨过来的时候冷手，原来是要下雪了。

她从屋子里的暖炉边起身，走到廊下，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伸出手接住一片。

雪落在柔嫩的掌心，只一瞬便融化为了清水。

“怎么了？月。”产屋敷耀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察觉到了月身上淡淡的情绪。

说不上来的感觉。

似乎是悲伤，又似乎是担忧，又像是迷茫……

月看看掌心融化的雪，嗓音淡淡，仰起头又看向灰蒙的天空，“一年了啊……”

“是的，这一年对月来说也并不轻松，但是没关系，一切都会变得更好。”耀哉温柔地开导她。

“耀哉大人……我……”

话到嘴边，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她真的有必要…苟活于世吗？

好像没有必要。

但当时……为什么会想要活下去呢？

好像是为了自由。

彻底的…只属于毗蓝月这个人的自由。

眼眸垂下望向一旁，却毫无焦点，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没事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