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啊啊啊啊———!!”
蝶屋厨房传来小女孩尖锐的叫声。
神崎葵闻声连忙跑过去,看向瘫坐在厨房门口地上的小清。
“小清,发生什么事?!”
“小葵!大事不好了,紧急事故——午餐的炸猪排不见了!”
“哈?”神崎葵脸上出现了一种名为“懵逼”的情绪。
玄青的屋顶,阳光正好的一天,蝶屋的厨房里被小小少女的怒气填满……
“是谁……”
身侧的双拳捏紧,额角青筋凸起,湛蓝的眼眸里是熊熊燃烧的两簇小火焰,用蝴蝶发饰别起来的双马尾无风自动。
“竟敢在蝶屋里偷东西!真是好大的胆子!!”
小葵咬牙切齿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上面本来放着,是今天中午蝶屋午餐配菜的炸猪排,而现在,一瓶酱油和一大盘的炸猪排不翼而飞……
蝶屋里还有伤员,为了让受伤的队员以最快最好的效率痊愈,蝶屋有着一套严格的工作流程。
而今天的突发事故,完全是小葵自进入蝶屋以来头一次遇到。
总不能中午就给伤员吃白米饭和高丽菜丝吧?!
可恶啊!到底是谁偷走了炸猪排!!
不可原谅!!
.
啊——呜,嗯~~~
一口咬到外酥里嫩的猪排上,月嚼着嘴里的肉,酥脆喷香的外衣和香浓饱满肉汁在嘴里炸开交融的感觉……
味蕾和胃口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简直是太幸福了!
拿着筷子的手捧着脸,月十分庆幸地想自己醒来的时机实在是刚刚好,一到厨房竟然就有这么一大盘她最喜欢的炸猪排搁那儿放着。
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端起身旁的瓶子,往金黄酥脆的猪排上淋下味道浓郁的酱油……
酱油的空瓶随手往身后一扔,月端着手里的盘子边走边吃。
等走到产屋敷宅邸时,盘子里的猪排也已经被月统统送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把盘子也扔掉之后,月躲开了藏在暗处的隐们的视线,偷摸地溜进了产屋敷家。
满是疤痕的双手抓起头两侧垂下的发丝挡住同样满是疤痕的脸,月鬼鬼祟祟地在产屋敷宅邸里寻找耀哉的身影。
不多时便寻到了,天音夫人和耀哉大人就在房间里,似乎是在帮忙批阅什么文书……
跪坐在矮桌前的产屋敷耀哉安静且迅速地批阅着那些由自己妻子转述的文书,夫妻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月蹲在屋外等了一会儿,等见到天音夫人拿着那些文书走出房间,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她才磨蹭到只有耀哉一人的房间门外。
因为没办法说话,月只能扒拉着门框轻轻敲了敲木制的拉门。
“咚咚咚——”
房间里的耀哉听见敲击声后微笑着转过头,轻声询问,“是谁?”
“是月,月醒过来了,主公大人。”
左卫门从月的肩头跳下,跑进房间里,在耀哉面前说道。
耀哉很意外,但是他看不见,听见月鎹鸦的声音,他肉眼可见地激动了一下。
“月,是月吗。你醒过来了吗?身体还要不要紧?”
门口的月听见这样的话,心头一暖,又确认了一下四周没人,才轻轻走进了房间,在耀哉面前跪坐了下来。
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一角,让他知道她就在他的面前。
安静过头的气氛让耀哉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左卫门及时开口解释,“主公大人,月,现在,没办法说话。”
耀哉眼神没有焦点地望着月的方向,感觉到月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告诉他,所以才特地过来的。
“月,你是要告诉我什么吗?”
双目失明的耀哉和口不能言的月,两个人的交流陷入了十分困难的地步。
月早已想好怎么说自己的事,身体微微前倾,点了点耀哉放在膝盖上的手背。
耀哉瞬间意会,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被另一双过于冰凉纤细的手轻轻握住。
月左手托着耀哉的手背,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他的掌心书写自己想要说的话……
【抱歉让你担心了,耀哉大人,请原谅我的失礼。】
【我是来跟您说一声离开的事。】
耀哉略微怔愣,不由得担心。
“月,发生什么事,为何突然要离开?”
月看了他一眼,继续垂眸在他掌心书写。
【此次我遇到上弦,虽保住了性命,但脸毁损,身体也遭受了损伤,现下我需要离开鬼杀队一阵子疗伤……】
耀哉心中最坏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月果然是遇到了上弦才伤成那样。
他压下心中的想法,温声开口询问,“疗伤不能在鬼杀队吗?你独自一人的话……”
月轻轻摇头。
【鬼杀队里没有我疗伤的条件。】
“若是需要什么,我可以尽力为你去寻找…月,我并不放心你在此刻离开鬼杀队。”耀哉确实放心不下。
月才刚醒,身体定然很虚弱,她现在又不能说话,一个人离开……实在是太危险。
【很感激耀哉大人为我考虑,但是请放心,我不会有事。】
【我不同于正常人,我疗伤之事,人没有办法理解,亦会恐惧。离开是不想耀哉大人因为我而遭受队员的非议。】
就像一个不想给他人添麻烦的,活的小心翼翼的怯懦者。
她总是要考虑周全的。
她不是鬼杀队队员,鬼杀队里知道她的人也不多,但总归是有人知道,疗伤的过程需要安静和无人打扰,而且场面要是被人看见……嗯,以蝴蝶忍为例,她可能会觉得自己是鬼吧。
这样的话,作为主公却一直袒护着自己的耀哉大人就一定会在柱级队员心中埋下质疑的种子。
这种事还是要杜绝,不能让种子有埋下去的机会和可能。
所以她才会从蝶屋里跑出来。
跟耀哉大人说一声,也只是怕他因为自己的消失而一直担心。
此事可大可小,她不能让耀哉大人冒险。
质疑,是会瓦解掉一个国家的。
更何况是鬼杀队呢?
“……”耀哉显然知道了她的用意,保持了沉默。
月继续书写,脸上神色依旧淡然。
【耀哉大人,人言可畏,人有时候就和鬼没有差别,鬼杀队或许不是全都如此,但你不应该为了我而损害你努力经营起来的威望,正因为知晓其中利害关系,作为主公,你该做出正确的决断。】
【不能冒这个险。】
信任,是牢固又脆弱的关系。
【请不要再让我欠你更多人情。】
月写下这一句话后,耀哉眼眸微敛,嘴角的笑意也下降了几分。
“月,当初救你回鬼杀队,从来不是为了求你的报恩。你是拥有天赋之人,你能做到很多事,我知道你很顾忌你的能力,但是能力没有好坏,我想让你学会的,只是如何把它用在正确的地方……”
【我明白,但耀哉大人,你不知道我的能力究竟能够做到什么事,你也不会想知道的……】
【我没办法成为一个好人。】
月垂眸缓缓书写,十分冷静。
“那么月,你想成为一个好人吗?”
耀哉抬起眼眸,用那双灰白的眼眸“看着”月。
“【没办法成为一个好人】,是因为月不想成为个好人,还是有东西堵在月的心里,阻拦着月成为好人?”
哪怕知道他看不见,月此刻也觉得,耀哉的这一眼,看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伸出的食指停在了耀哉掌心的上空,迟迟无法落下。
【我不知道,这和这件事无关。】
写写划划的指尖冰冷,就像万年都融化不了的寒冰,面对着能够看穿她的产屋敷耀哉,月已经习惯自己在他面前总是狼狈不堪。
好人……
听着真美好。
可是好人,总是被“吃掉”啊。
【人太复杂了,耀哉大人。】
复杂到,她不愿意再去相信。
不敢赌,不能赌。
她已经一无所有,只剩自己……
【我不相信人,不相信人性。但我此刻相信你,耀哉大人。】
月抬头看他,收回了写字的手,从身后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小瓷瓶,放入了耀哉掌心之中。
按住他的手指合拢,以握住瓷瓶。
是保证他身体不会恶化的药。
她睡了这几个月,想来药也断了一阵子,这次离开就再给他准备这些。
应该是够用。
而后月松手起身准备离开。
“月。”他喊住她。
她离开的脚步顿在门口,满脸疤痕的月转过身看他。
知道拦不住,耀哉也只能选择回应这份信任,并给予同样的相信。
半张脸都被紫色的瘢痕所侵蚀,失去了视力的产屋敷耀哉握紧了手中的小瓶子,他扬起温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