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那种没有重量和实体的感觉,像是无依靠的丝絮在空中起起伏伏飘飞。
她似乎也飘起来了。
所以她已经死了,现在是和真菰一样,是鬼魂的状态……
是这样没错吧?
只是,为什么周围的一切都好黑?
而且好像有谁在说话……
有着消毒水味道的房间,连排的病床铺着洁白的床单,病房角落的铺位上则躺着在镇定剂下安眠的少女。
少女压在被外的双手白皙的皮肤像是透明,手背上青黛的血管清晰可见,黑色的长发如美丽鸦羽,似蝴蝶一般,在洁白的床单上也散发着动人心魄的美丽。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户洒落进房内。
焰色的头发随着吹进来的微风轻轻晃动,上挑的眼角微微下垂,赤色的视线紧紧盯着病床上沉眠的少女。
杏寿郎双手握拳放在膝盖处,整个人坐得笔直,肩头的焰尾披风垂在身后,气场十分内敛。
病房内也有其他的病人。
看着出现在这里的炎柱,一言不发地在角落那个病床旁边坐了一天,养伤的队员们曾想劝一劝,但却被虫柱蝴蝶大人制止了。
房间外,看着守在月的旁边寸步不离的杏寿郎,蝴蝶忍脸上的笑容也看不见了。
“忍大人…炎柱大人已经一天都不吃不喝了,葵小姐劝炎柱大人去休息也没有得到回应……”身着白色护理服,头上戴着粉色翅纹发饰的小澄担忧地说道。
听完小澄的话,蝴蝶忍转过身,温柔地看向担心的小女孩,说道:“我会去劝劝炼狱先生,小澄不用担心,没事的。”
小澄微微放下心来,小脸上也重新有了笑容。
“是!”
既然蝴蝶大人说没事,那就一定会没事!
蝴蝶忍走进病房,缓缓行至月的病床边,站在床尾朝着杏寿郎投去视线。
“炼狱先生晚上还要继续出任务吧?不休息的话身体会受不了哦?”
杏寿郎未第一时间说话回应,只抬起了眼眸看着笑容浅浅的蝴蝶忍。
“蝴蝶!你要月睡到什么时候?”
蝴蝶忍颇为无奈,“这一点我跟炼狱先生你解释过了的……月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醒来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如果愿意听我们说话那是再好不过,但是要是我们说的话又和月的意识产生冲突,那会很危险!”
“主公大人已经在寻找专业的心理医生,大概明天就会有消息,在此之前,为了万无一失,让月睡着是最稳妥的。”
“……让我和月说一说话吧,我会小心照顾她的情绪!”杏寿郎信誓旦旦地保证。
“不行!”蝴蝶忍毫不犹豫地拒绝。“即使是炼狱先生的请求,我这个时候也不能答应,月在主公大人的宅邸里没有任何人跟她说话,她都会因为意识的混乱再度陷入昏迷,她的精神经不住多次的打击,炼狱先生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她必须为月负责。
她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不知道月的心理承受力的极限在哪里,不能轻易冒险,如果月的意识崩溃……那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说到底,具体的心理问题还是要专业的心理医生来进行判定,而后针对病情制定有效的治疗方案,才能知道他们能不能跟月说话……
炼狱先生温柔又懂得照顾他人,而且还让月为他敞开心扉。
只是……听到了月的话之后,她也不禁在想……
月真的喜欢炼狱先生吗?
还是说,只是因为“男人”追求,她作为那个国家的“女性”,不能拒绝呢?
二人之间的关系,有多少,是月“自己”的意愿呢……?
只是这样想着…不能让炼狱先生知道……
蝴蝶忍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杏寿郎看着蝴蝶忍立场坚定,也感到十分棘手,但又无可奈何。
他很想和月好好聊一聊,但蝴蝶也没说错,不能让月陷入危险之中。
人的心灵很强大,同时也很脆弱,心是人行动的源动力,心灵出现问题就一定要好好照顾……
但……好不甘心。
杏寿郎凝视着月沉睡的容颜,而后不甘心地再次试图争取。
“蝴蝶!就给我五分……不,三分钟就好!”
他真的好想和月说说话。
“不行!炼狱先生。”
……
与此同时的产屋敷宅邸中。
在多方运营的手段下,耀哉找来了现在全日本最为专业的心理医生……
只是耀哉也没想到,出现在他面前的,会是这个“熟人”。
“久疏问候,主公大人。能得到您的邀请,我万分荣幸。”
凉之介跪伏着身体,语气不卑不亢。
青年身穿绅士的西服,外面披着一件洁白大褂的青年行礼的姿势挑不出任何一丝错处。
“……好久不见,九条少主。”
耀哉正襟危坐,对着伏地的青年语气温和地打招呼。
“您客气了,严格来说我现在只是一名医生,主公大人不必对我特殊对待。任性瞒着家中加入鬼杀队这件事,您大发慈悲未曾告知父亲大人,我衷心感谢您,但,我不曾后悔,如今还有机会为鬼杀队做出一些贡献,我感到十分荣幸。”凉之介一番言辞十分诚恳。
“……那么,在开始治疗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须与九条少主明说,虽然是你自己递交上来的请愿书,基于之前发生的事,我一度想要否决,但放眼日本境内,确实没有比九条少主更好的心理医生……那个孩子的病现在经不起等待,所以,这是特例,请九条少主明白这件事,而后与我约法三章我就准许你去为那孩子治疗……”
耀哉温和的语气里是少有的严肃。
凉之介起身,双手放在了大腿上,神色不变,“那个孩子……?请恕在下失礼,您为了那个患有心理疾病的人,甚至动用了产屋敷家的人脉,难不成,是柱……?”
如果是柱的话,那就情有可原了。
耀哉并不正面回答凉之介的问题,只是微微阖眸,“如果您能做到,我将允许九条少主作为医生在鬼杀队内活动,如果您做不到,或者触犯了约定的任何一条,我都会请您即刻离开鬼杀队,并告知令尊您在鬼杀队的一切……”
听到这里,凉之介脸上虽然没什么变化,心里却不以为意。
他并不觉得有被威胁到。
作为九条家的继承者,他的权力现在已经很大,连天皇陛下也对他信任有加,若是几个月前他还不曾真正接手九条家时,听到这番话,他必定会投鼠忌器,不敢乱做其他动作。
只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产屋敷家主不会知道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几个月前什么权力都没有,空有九条家继承者名头的人了。
至于父亲大人那边……虽然被知道他在鬼杀队的事后还会有点棘手,但不至于会动摇到他的地位。
他会想方设法到鬼杀队来,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
只要身处鬼杀队,那么他就有机会……!
凉之介还没高兴多久,耀哉温和的嗓音就像一柄重锤接着砸了下来。
“以及…产屋敷一族和九条家,也将永远划清界限。”
耀哉一字一句地,说得无比清晰且郑重。
“!!!”
听到这话,凉之介也被震惊到说不出话。
划清界限……?!
他是在用断交来……!
产屋敷一族家族底蕴深厚,在圣上面前也有话语权,虽不见他们参与政事,但没人质疑过产屋敷家族的地位……九条家虽然也不差,但在产屋敷家族面前,还是会显得有点不够看。
要是被产屋敷一族断交…朝政里那些见风使舵的家族,一定会对九条家施行打压和贬低……九条家要是因此衰落的话,那他这个未来的家主,就是最大的罪人!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人?
算了……只要能有接触到毗蓝小姐的机会,约法三章又如何。
凉之介微微一笑,将所有思绪藏下,“请您放心,我虽是九条家的继承人,但也是医生,我必会对病人负责,除此之外,一切事宜,听从主公大人安排。”
……
从产屋敷宅邸出来后,凉之介就在门口看见了来为他带路的隐队员。
走在前往蝶屋的路上,凉之介心中也是思绪万千。
因为他的目的性太强,导致产屋敷家主对他很是戒备,最终还是没能把主导权握在手里……
说起来,毗蓝小姐是孤身一人来到日本,跟鬼杀队的渊源也不算很深,虽说现在依靠着鬼杀队,但若是她自己愿意,鬼杀队也不能拦着她才是……
但产屋敷家主把毗蓝小姐看得太严实了。
他好不容易通过最终选拔,加入鬼杀队还没来得及打听她的消息,就被产屋敷家主察觉了他的身份……
这次就趁着能够在鬼杀队里为人治病,好好打探毗蓝小姐的事吧……
他一定会让毗蓝小姐知道他的心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