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上也沾满了人命。
也和鬼一样……
吃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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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朝他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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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植于心底深处的腐烂肉块,终于被连根挖出,丑陋的事实把她贬低得不值一文。
他会厌恶吗?还是说……他会把她也视作鬼一样的存在?
她亲手做过了那些事。
那些事都是她无法抹灭的“罪行”啊……
她心中仍然戚戚。
可是没有。
听着她说完最后一个故事,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厌恶。
只有无尽的心疼和……愧疚。
燕子尾巴一样的眉也垂落了下来。
她再度被拥入那个温暖到让人想哭的怀抱里。
“要是我早点…去到月的身边就好了……”
压抑的嗓音里说不出的心疼。
听到这句话,月心里就这么突然地……释然了。
——活着真好。
这样的想法,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因为还活着,所以她能够遇到杏寿郎,遇到耀哉大人……
因为还活着,所以她能感受到一直都不曾感受到的……
都是因为,还活着!
眼眶逐渐湿润,瞳孔盈上水色,灵动的光在眼中骤然划过。
她也低头,把自己的怯懦脆弱都藏进了他肩头的披风里。
没让人看见,只让他感受到了。
“现在,也不晚……”
她微微哽咽着。
但这次,她却是笑着说的。
屋顶上的二人心缓缓靠近,心声也达到了奇妙的共鸣……
真的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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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的小葵在洗好晚餐的碗碟后,垂眸用手巾缓缓擦着手。
叩叩叩——
木板拉门被人轻轻敲响。
小葵转过身看向来人,微微惊讶。
“九条医生?晚上好,您是有什么事吗?”
“晚上好,神崎小姐。”凉之介得体有礼地打着招呼,朝着小葵微微躬身。
小葵也回以一礼,“您叫我小葵就可以。”
“好。”
“这么晚了,您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凉之介微微笑着摇头,“抱歉占用了你的休息时间,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小葵你是否了解月小姐?”
小葵又惊又疑,“月小姐?”
凉之介微微垂下眼眸,俊秀儒雅的脸上露出忧虑之色,尽显一个医生对病人的担忧。
“月小姐的心理防备很高,我想通过谈话了解她,却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似乎引起了月小姐的不愉快……这对于月小姐的病情判定很是不利。”
凉之介用着专业的口吻平静地叙述。
“如果不能判定病情,也就无法对症下药,月小姐的病也就有可能继续复发。”
“这样啊……”听到这里,小葵也明白了凉之介的意思。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眼前这个微笑着的人……有股说不上来的违和……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
屋顶,月靠在杏寿郎肩头,带着笑意听着他说他出任务时遇到的人和事。
杏寿郎很细心地把每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只是在谈及他人的时候,听着那些明明应该生气但杏寿郎却会大声说着【谢谢】的时候,月还是会觉得自己认定了一个笨蛋。
漆黑的夜空里没有月亮,只有闪烁的美丽星辰。
四周的安静和心底的安宁影响下,月感到有点想睡。
“……月,你困了吗?”
“稍微有一点,不过我还想杏寿郎多陪我一会儿……”
“唔姆!明天的柱合会议可能会持续一天,后续也会有一阵子无法见面,在那之前,我就只陪着月吧!”
“好啊。”她心里甜丝丝地泛起涟漪。
杏寿郎侧眸看了看肩头的人,眼中也透着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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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雾山。
又结束了一天鳞泷先生训练的炭治郎疲惫地回到小屋,稚嫩的脸上满是困倦,到还是努力强打着精神到角落的小书桌旁打开日记,把今天学到的东西全都记下来。
月小姐教给他的呼吸吐纳很难,真气在身体里游走的时候非常痛苦,那种痛相比下来,全集中呼吸都很“温柔”。
虽然还不能如月小姐所说的那样完成“一周天”,但也多亏这个真气,他的身体体能提升了很多,连鳞泷先生怎么消失的也大概能看清了。
嗅觉也更加敏锐……
哗啦啦——
纸页翻开,炭治郎提笔刚蘸好墨,就看见了自己之前画的示意图被画上的大大的叉……以及,旁边纠正重绘后的图案。
暗红色的眼眸里划过一抹惊艳。
好细致的图!
是月小姐画的?应该是吧,毕竟之前月小姐和祢豆子住这里,翻看他的手札也是很正常的。
月小姐真是帮了他好多。
教授他呼吸法、真气还有传授武艺……
嗯……说起来,月小姐去鬼杀队也有几天…怎么还不回来?
明天拜托鳞泷先生写信去问一下好了。
少年写好信,转身看了看身后被褥上睡着的妹妹,眼中是似水的温柔。
“祢豆子也要努力快点醒来,如果是祢豆子的话,也一定会喜欢月小姐。”
“呼——”
被褥上的鬼少女呼吸仍旧十分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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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月是在病房里醒过来的。
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只有左卫门在她枕边伏着。
鸟喙还叼着有一绺末梢是红色的黄色头发闭着眼睛。
月:“……”
好吧。昨天晚上听着杏寿郎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在她睡着之后,左卫门和杏寿郎的相处看起来还是不太愉快……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地面,月抬起手伸了个懒腰,十分惬意。
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眸光却被床头柜子上多出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原本只放着水瓶的柜子上,多了一个深紫色布料包着的包裹。
顶上打着的结下还压着一张纸。
是杏寿郎给她准备的吗?
月眨眨眼睛将那包裹放在身旁的床铺上,松开了包裹的结……
入目的是光亮的漆面,浓黑之上盛开着几朵素雅的白花,金线描绘的流云纹更是隐隐透着贵气。
三层的精致食盒落入月的眼中。
她打开食盒最上面一层的盖子,油炸天妇罗的香气就透过食盒缝隙飘散出来。
食盒里赫然是精致摆放的各式天妇罗。
都是她喜欢吃的。
而且从色泽和气味上来说,和她之前吃过的还不一样。
食材似乎很新鲜,酥脆的面衣金黄的色泽可称之为完美。
似乎刚做出来没多久,食盒和天妇罗都还有着暖手的温度。
谁放这儿的?
月怀着疑问又看了看第二层和第三层,也是她比较钟意的吃食。
重新合上盖子,月打开了那张纸。
上面只写着很简单的【对不起】。
没有署名。
“?”
东西倒是挺合她心意的……不过是谁啊?
杏寿郎?
嘛,算了。
不吃白不吃。
月将白纸随手扔到一边,用布重新把食盒包好,捞起枕头旁边还在睡大觉的左卫门,提着食盒就走出休息病房。
去到昨天和柱们聊天的檐廊下,坐下后打开食盒,月不拘小节地用手就拿着天妇罗往嘴里塞。
娇俏的小脸上满是幸福。
迎着清晨凉爽的风,吃着好吃的天妇罗,想着昨天晚上杏寿郎对她说的话。
此刻她真的感觉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