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方得始终(1 / 1)

“小雅,真的是你!”江珩昱脉脉含情地凝望着聂雅,两眼放光,眉宇间难掩激动之色。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犹如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燃烧殆尽一般,让聂雅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聂雅竭力收敛着自己的情绪,朱唇翕合,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踌躇了良久,最终还是平静地说道:“你……还来寻我做什么?”
察觉到她眼中的疏离,江珩昱只是稍稍一愣,随即又恢复了热情,“那日我见到聂殊,才从他口中得知你并未身故,我当真高兴坏了,后来又听闻你这几日或许会来这里,我便日日在这儿寻你,幸好苍天不负,今日总算是找到你了。”
他走到聂雅跟前,温柔的目光中,流露出对眼前之人的深深牵挂,“小雅,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吗?”
江珩昱缓缓抬起手,用颤抖的指尖轻轻描摹着她的眉眼,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极其小心翼翼,生怕稍有不慎,她便会消失在自己面前。
感受到他指尖炙热的温度,聂雅愣怔了片刻,回过神后,立即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慌忙垂眸,不愿去看江珩昱那双失落的眼睛,更不愿意让他看穿自己眼底的痛苦与挣扎,开口提醒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往事已矣,不如珍惜当下,莫要为了错过的人而辜负了身边之人。”
“辜负身边之人?”江珩昱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可转瞬间又似想通了什么,眼中的失落与黯然顿时一扫而空,轻笑道:“我如今尚未成家,又何来身边人?”
“你……”聂雅讶然抬眸,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接着眸底渐渐荡起了一片水色,颤声问道:“为何这般年纪还不成家?”
江珩昱看着她,目光缱绻而执着,温柔笑道:“心有一人,纵使不归,却难容他人,恐蹉跎旁人岁月,故不愿。”
前尘旧梦,恍惚间模糊了双眼,情至深处,相思难却,唇齿之间,爱意难消歇。
聂雅愣了半晌,终是泪如雨下。
人生为河,时光作渡,每跨过一次山川河流,我都会将你记载于岁月长河中的书简上,供我忆读。
星霜荏苒,一别经年,你的眉目在我心里,早已镌刻成书。
林绾绾十分识趣地走了,见到二人历经岁月涤荡,最后终成眷属,她心里自然是替聂雅高兴的,可同时又不禁有些羡慕。这般情深意切,纵使伊人只余青冢,此生再难相见,也要为她守着一颗心直至鬓雪白头,这世间甘愿为爱折心沐火的人又有几个?
世间难得痴情种,幸得天意不负人。
林绾绾的鼻尖忽然有些发酸,眼底氤氲出一片水雾,心中感动之余又觉得有些苦涩,人生就像是一场修行,每个人都在不断地经历相遇和别离。或许有些人分开之后,终其一生也无法再见;而有些人却可以再次相聚,不负初心;更有些人,即使再次相遇,也早已不复往昔。每一次得失,每一份遗憾,或许都是一种成长。红尘三千俗事扰,人生百态,其中滋味,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林绾绾整理着杂乱无章的思绪,却在恍惚中撞在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物体上,一股熟悉的白檀香味侵入了她的鼻息,她猝不及防地抬起头,苏景迁那张倾世无双的俊美容颜便就此倒映进了她的眼眸。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走路时还学不会看路?”
苏景迁垂眸望着她,原本荡漾在眼角眉梢处的笑意,却在瞥见她眼中闪动的泪光后,骤然一凝,旋即伸手抚上了她略微泛红的额头,蹙眉问道:“可是撞疼了?”
林绾绾怔怔地望着他,他指尖灼热的温度,令她有些无措,这种温暖,本是她所贪恋的,可内心深处的那一道疤痕却又在告诫着自己,这种不舍无异于饮鸩止渴,待到余温散尽,冻伤的只有自己。
她微微侧过脸,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轻声开口:“我没事,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
当指尖落空时,一股被风掠起的寒凉之气趁机钻入了他的心扉,一丝黯然在苏景迁眸底悄然拂过,他随即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淡淡一笑:“暌违多年,得以终始,你应该替她高兴才是。”
林绾绾点了点头,举目望着透着光的云层,感叹道:“双姐能有这样一位痴情之人守候着,我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在这纷扰的世间,历经沉浮,还能初心不变,这种情意,的确弥足珍贵。不负初心,方得始终。”
她说到最后,声音逐渐喑哑了下去,尽管她极力收敛着情绪,可苏景迁还是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苍凉和落寞。
暖阳映雪,衬得她愈发生动明媚,原是这般美好,又怎会舍得让她眉间生出一丝轻愁?苏景迁心头蓦然一软,声音里透着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温柔:“不用羡慕他人,旁人有的,你也会有。”
苏景迁的话言简意赅,但落在林绾绾耳中,却平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息,犹如风过平湖,惊动了一池碧波。
林绾绾心口一颤,旋即回眸朝他望去,却见他耀人的眉眼间,含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似哄似宠,宛如一根翎羽在她心尖处轻轻扫过,刹那间酥麻轻颤,令她不禁一震,随即又佯装镇定地移开了视线。
“你不是在和他们谈论正事吗,怎么还有空出来?”
“自然是来寻你。”在捕捉到她眼中的慌乱后,苏景迁垂眸一笑,答得很是自然。
林绾绾闻言,眸底顿时掀起了一层波澜,目光闪动间,流露出一抹复杂之色。
她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如今东宸国君已经顺利收服了江淮琅与聂殊这两位良臣将相,也就等同于收服了南陵一大半的民心,加之东宸国君在南陵百姓心目中的声望,可谓民心所向,天命所归,不知我还有什么可以帮到东宸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