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执权者需要制衡势力,附庸者需要拉拢盟友,逐利者则见缝插针,自此形成闭环。
而在这南陵朝堂上,拉帮结派更是常见之势,势力两头分别是母后和左相,一旦一方有任何风吹草动,另一方便会群起而攻之,口伐笔诛,甚至可以将黑白颠倒。只要能达到各自的目的、获取利益,罪证可以凭空捏造,事实亦可以歪曲,真相究竟如何,又有几人会真的在意?
思及此,洛淮舟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只觉得嗓子里有什么东西直往下沉,一颗心也随之逐渐发冷。
“你说什么?”太后脸色微变,有些不解地问道,好似没听明白洛淮舟的话,又好似觉得自己听错了。
“儿臣说,”洛淮舟缓缓抬起头,原本清亮的眸子已蒙上了一层阴霾,他定定地看着太后,一字一句道,“母后还想像对月晚那样对其他人么,还想用严刑来屈打成招吗?”
太后愣了愣,这才明白为何洛淮舟回宫后不来看自己,原是那丫头向他告了状。
太后眉眼一沉,心里将洛淮舟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及之前对自己的顶撞都归咎在了林绾绾身上,不由怒斥道“那丫头目中无人,胆敢出言顶撞哀家,哀家只罚了她三十棍,已是从轻发落,没想到她竟如此不识抬举,还敢恶人先告状!”
洛淮舟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唇边泛起一丝苦笑,“月晚根本什么都没有告诉过儿臣,甚至连她受罚之事都只字未提,可母后却偏偏喜欢无端揣测,将所有人的心都想得如此不堪。”
听到此处,德惠帝眉心微动,洛淮舟的话似让他忆起了什么,眸底倏然掠过一抹悲凉。
洛淮舟眼神复杂地看着太后,喉间就像是咽下了一截黄连,心中的苦楚在不断翻涌。他不由深吸了口气,声音里透着一股浓浓的失望“月晚素来行止有度,且从容大方,若不是您不分青红皂白非要将儿臣被歹人掳走一事算在她和景迁头上,她又怎会顶撞您?”
听完洛淮舟一席话,太后眸光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顿时生出几分心虚来,但思绪一转,又不由恼怒道“你还说不是那丫头告的状?”
洛淮舟心下一沉,眸底渐渐氤氲出一层水雾,他喉头微动,嗓音里难掩凄怆“如今就连儿臣说的话,母后也开始生疑了吗?”
望着洛淮舟微微泛红的眼眶,太后心头一震,脸色变了几变,眸光不自觉地在他脸上来回扫视,像是要从他神情间瞧出些什么端倪,心中又不由暗自揣测起来。
瞧着舟儿这副神情,确实不像是在说谎,可若不是那丫头告诉舟儿的,他又如何会得知此事?莫非是宫里某个混账奴才,在他面前嚼了舌根?抑或是……史曼姿!
一念及此,太后不由冷了眉眼,随即哼笑了一声“哀家平日倒没看出来,以为史家那丫头温顺乖巧,能识大体,知进退,却没想到竟也是个吃里扒外的!”
说到此处,太后眸中似有刀光掠过,划出一片霜色,语气也逐渐冷厉起来“她拿着哀家赏赐给她的南红玛瑙,竟还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倒是哀家看岔了眼,看来这门亲事,哀家是得再好好掂量掂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