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在掌权之后就大肆任用亲信夺取权力,为自己谋利,而是真的在办事,他所作所为,虽然肯定有私心在里面,但至少他有个正大光明的借口,也切实带来了改变,让人难以反对。」
黄琬在一边看着,默不作声,回到家中,对小舅子来敏大发感慨。
「最开始,刘玄德的名望在我看来算不上多好,除却古文学派那些人,雒阳城内看他不惯的人也有很多,大家都对他有一份戒备,觉得他随时可能做一些僭越的事情,但是时至今日,我却发现情况有所不同了。」
「有何不同?」
拿着一本古书正在阅读的来敏好奇的询问黄琬。黄琬叹息了一声。
「很多人开始对刘玄德有一些不一样的看法了,他们往往认为刘玄德虽然揽权,但是并没有擅权,所作所为皆十分克制,且办事往往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也并不惧于当庭辩论,所以很多人都认为他行事光明磊落,并不恃强凌弱。」
「这不是很好吗?一个不擅权的大将军,这比之前很多擅权的大将军都要好啊。
来敏笑道:「现在天下局势安稳,没什么大的乱子,刘玄德能平定天下,总比之前提心吊胆要好,您之前总是担心天下大乱,担心会有心思诡异之人起兵搅乱天下,现在这样的人都被刘玄德杀死了,没有天下大乱,我也就可以放心读书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啊。
黄琬低声道:「但是我可是杨氏故吏,杨氏全族还在雒阳接受调查,对今文学派的打击不遗余力,还不知道会不会诛连之前和今文学派有关系的人,你让我如何安心?
还有,你小子也别高兴太早,别看你现在过得安稳,你是我妻弟,我若被问罪,你以为你能躲得过去?就现在古文学派的做法,你就等着在牢里读书吧!还放心!」
来敏面色一滞,随即嘿嘿笑了。
「您不是说杨氏和刘玄德之前有过秘密约定吗?肯定没事的,您放心吧,刘玄德素来有重承诺的名声,现在又是大将军,自然把承诺看得比性命重要,他绝对不会食言的。」
黄琬闻言,倒也是缓缓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刘玄德素来重视承诺,现在又是大将军,理当更加注重名声,不会做食言的事情······不过你小子把你的嘴闭紧了,有些事情别到处吵吵嚷嚷的,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就别说,小心惹祸上身,明白吗?」
「知道知道,这个事情我肯定装作不知。」来敏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黄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把视线投向了窗外。
这都一个多月了,为什么杨氏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呢?刘玄德啊刘玄德,你到底会如何处置杨氏?
一个不好,我可真的要准备跑路了啊。
其实黄琬所担心的杨氏倒也不是完全没消息,而是刘备在刻意的压热度,压住杨氏家族的热度,不让正处在清算今文学派高峰期的古文学派对杨氏产生兴趣。
一个多月以前,今文学派大清洗的高峰期,杨氏家族全族被朝廷下令带到雒阳受审,家族遭受了朝廷类似于抄家的调查,为了确认杨氏家族和今文学派主导的刘备刺杀事件有没有关系。
事关重大,杨氏全族在朝廷军队抵达的时候没有做任何抵抗,杨彪带着全族接受了朝廷的
处置,被带到了雒阳城内司隶校尉控制的牢狱中接受看管和调查,每一个族人都面临着严格的质问。
这场质问持续了十天之后,一无所获的司隶校尉郭鸿把消息传达给了刘备。
杨氏全族在这段时间谨小慎微,和鹌鹑一样恭顺,确实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们和刺杀事件有关系。
刘备得到确切消息之后,就安排郭鸿把杨氏全族转移到了当年庶务部的旧址居住,安排郭鸿手底下的中都官徒吏保护,并且提供给他们生活所需要的必要物资。
但是刘备自己并没有立刻去见杨彪。
他一直等到十一月中下旬的时候,才带着几个亲随护卫抵达了原先的庶务部旧址,在这里见到了杨氏全族,还有一身素服的杨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