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妇人(1 / 2)

明绣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慌乱害怕之后,渐渐的就冷静了下来,听到春华的话,摇了摇头,脸色虽白,不过一双眼睛却是如同盛满了凉色的寒星般:“不行太子殿下如今不在府里头,那人说了要午时之前,如果再等太子,就来不及了,本宫先依言出去,你们则是派人去宫里看看到底元儿有没有在宫里头,不管如何,一定要找到太子殿下,和他说今儿发生的事情。”一边说着,明绣一边强撑着站起身子,裙下的双腿微微颤抖,不过表情却是很是坚定的样子。

“太子妃,这人,这人有没有可能是骗人的呢?”春华小心翼翼的说了这么一句,虽然自个儿心里也觉得这种猜测不太靠谱,毕竟就算是骗人,那也不可能今日这么短时间内,就将皇太孙周瑞宁今日穿的衣裳佩戴的饰物给一时半会儿间就给准备齐全了,只是除此之外,春华再也想不出什么可以劝住明绣的话。要知道皇太孙是太子的命根子,而这位主子同样是皇太孙那儿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儿,再加上太子妃又出事,到时太子殿下不知道会如何震怒了越想,春华脸色越白,身子跪在地上都不住的哆嗦,看着明绣的目光里带着哀求之意。

明绣知道春华等人的为难,不过这事儿关系到自己的儿子,她也不得不自私一回。因此硬着心肠转开了头,不再去看春华的眼睛,心里虽然对她感到有些抱歉,不过元儿她却是不能置之不理,一边吩咐着众人别在太子府里走漏了风声,一边让人准备了轿子,明绣想了想自个儿将头发散了下来重新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没再佩戴什么首饰,只着了简便的衣裳,看春华仍旧是跪在地上,这才叹了口气:“春华,你的意思本宫明白,可是,可是元儿是本宫的亲骨rou……”她说到后来时,忍不住有些哽咽,这个儿子生得有多不容易,在她心中地位有多特殊,根本不是春华能理解得到的,明绣顿了顿眨了下眼睛,将眼睛里的湿意又重新眨了回去,脸色变得平淡而冷静了起来,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虽然心里头慌得厉害,不过动作仍旧是优雅娴静,认真看着春华道:“况且你是一个聪明人,这送东西来的人有可能是故意想引本宫过去,让本宫上当,可是这种早就提前准备好一模一样东西的概率太少了,更何况元儿身边有侍卫,除了在太子府和宫里之外,根本没有外人有机会见到他,那人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穿了什么样的衣裳,佩戴了什么样的首饰?除非……”除非周瑞宁真的在那人手上如若不然,这样的巧合,实在是太过令人难以置信了一点。

而明绣根本就不敢去赌这一点连自己十分之一把握都没有的巧合,就是得知儿子有一丝危险的可能,她也不会安稳的坐在家里,等着别人给她报告消息。明绣眼里闪过一丝焦虑之色,借由抚自己衣角的动作缓和了下内心的担忧,看春华低头不语,这才深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让人送你进宫,你一定要找到太子,将信的内容说给他听,这封信等会儿你直接焚毁了。”

春华听她交待,心里虽然害怕,不过仍旧是一一点头,牢牢将明绣的话记在了心里,等到外头传来回话声说是轿子准备好了时,明绣这才深深呼了一口气,平息了自己内心的焦虑担忧,脸色平静的站起身来,背脊挺直了些向院子外头走去。

因这事儿要避人耳目,明绣暂时不想让太子府中生出波澜来,因此出门时让轿子走的小门,没惊动太多人,只吩咐了往信上所指的京城北面的一个叫桂花胡同的地方行去之后,她自己就微微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沉默了起来,脑海里飞速想着这背后冲自己来的人究竟是谁,思来想去,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眼睛微微睁开了些,寒光从一双如秋水般的大眼里一闪而过,明绣抿了抿嘴唇,双掌握成了拳头,脸色更冷淡了些。

轿子很快一路出了太子府之后往北面行去,明绣一听路着街道外头沿街叫卖的声音,想到儿子可爱如小大人一般严肃的神情,忍不住眼泪流了出来,越发觉得心里烦闷不堪,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心里的那股难受才渐渐忍住,约摸过了两刻钟时间,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像是被人拦住了,明绣还没掀开帘子,外头抬轿子的人已经在恭敬的回话:“夫人,有个小孩儿拦住了轿子,说是奉命给您送口信的。”

一听这话,明绣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来将帘子轻轻掀开了一丝fèng隙,透过这丝fèng隙,她能看到站在外头拦着轿子的,是一个约摸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手里还握着一串冰糖葫芦,眼神看起来天真不知事世,也许是看到抬轿的几人不像普通百姓一般,因此神情有些怯怯的,没等明绣出面,就稚声稚气的开口道:“有人,想让我给夫人带话,说是这边,左……拐之后往前行,到时怎么走自然还会有人给您带路的。”这小孩儿说话时不时的歪着脑袋想一想,显然这么长一串话是有人教给他的,而要让一个小孩子在短时间内背出这么长一串话,是有些困难,因此这小孩子说得有些结结巴巴的,看到几个轿夫高大的身材时,身子又缩了缩,手中握着的糖葫芦也捏得更紧了些,那抬轿的轿夫没等到明绣的指示,看小孩儿想要溜走,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叫你说这话的人是男是女?是谁你认识吗?多大年纪了,为什么会让你来替他传话,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

那小孩子被这轿夫一抓,手里的冰糖葫芦险些滚落在地上,看到轿夫皱起的眉头,脸色有些凶狠的样子,不由吓得眼泪珠子已经在眼眶中不住滚动,看了轿夫半晌之后说不出话来,没一会儿竟然张着嘴巴开始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好了”明绣听到外头响起的哭声,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来,心里一阵的纠结心疼,也不知道此时元儿如果真落到了心怀歹意的人手上,心里头究竟害不害怕,从他出生到现在,还没遇着过这样的危险呢,而自己这做娘亲的,却又不在他身边。一想到这些,明绣更是觉得心酸,听着外头轿夫不耐烦的想要喝斥那小孩儿,这才忍不住开口:“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儿,放了他,照他说的话去做吧”说完,她身子软软的靠回了轿壁上,嘴角边却是挂起了冷笑。

那人利用一个不知事的小孩子来传话,这个年纪正是玩心重忘性大的时候,轻易一点小东西就让能这小孩子帮忙传一句话,想来那冰糖葫芦,就是那人的贿赂了。真真是好手段,虽然简单,可是在这追踪一切靠跟随,没有机械可检测证据的古代,这样的方法却是简单而有效,并且效果还不错。明绣双手绞在一起,脸色更加冰沉,外头轿夫们无奈的将这小孩子放开,看见那小孩儿如同泥鳅一般灵活的钻进人群里,很快消失不见,有些不甘道:“夫人,就这么放他走了吗?”

“不放还能如何?这是闹市,我们还不能打糙惊蛇,更何况,我猜测,他们还会靠这样的方法来引路,故意让咱们兜几个大圈子,一时间就算身后有跟踪的人,也没这么快找到他们真正的藏身地点。”明绣淡淡的说完这话,也不再开口,脑袋轻轻歪到一旁,眼睛盯着轿子窗帘处发呆。

果不其然,接下来几人又遇着过好几次这样的情况,无一例外的都是有小孩儿拦住了轿门,告知他们要往接下来走的路,这么折腾下来,已经花去了不少的时间,而抬轿子的轿夫们一开始极力记路,可是到后来时,绕来绕去,这京里头的胡同院子杂七杂八的,小道也是错综复杂,不是这儿土生土长的百姓,就算是生在这京里头的人,估计一两天以内都没办法完全将这些路给摸熟了,更为令人烦闷的是,这些院子大多外形都相似,这更是增加了靠房屋景致认路的难度。

明绣心里越发焦急,这时间隔得越久,儿子在人家手上的时间就越长,危险性自然也就越大,就算生命一时间还无碍,可要是他在受折磨的话,自己多耽搁一刻,他也就多受一刻钟的苦了,一想到这些,她就心如刀剜一般,疼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