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军中到现在也不过两月余,和这个小将军并不算熟。
平日里看惯了那副眉眼冷冽,让人不敢靠近的模样,却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萧彦。
陆子卿上前与他并肩,看向远方。
“将军仁心,我大宁朝的好儿郎,参军保家卫国,身虽战死,但魂存民心,正如将军曾经所言,他们完成了自己相应的责任和使命,不负家国百姓亦不负自己,是死得其所。”
萧彦闻言,侧过脸看他一会儿,露出一个被安慰到的浅笑。
“军医不仅医术精湛,就连见地也如此义正开阔,当真是少有人能及。”
“将军谬赞了。”
说话间,陆子卿瞥见萧彦手背上的布条,才想起来自己那些疑惑,可又有些不好开口。
毕竟,身为将军,行事计划都有自己的原由和目的。
按规矩,作为军医下属并不该向将军打探什么,可又忍不住好奇。
行医多年,他自问见过的药不计其数,而眼下,他就是很想知道,那个连自己也看不出破绽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说到药。
这江湖上倒是有一种药物能让伤口短时间变化,用上解药后即可消散。
只是这种奇药,除了他和师父外,知道的人甚少。
若不是这种药,他当真想不出到底是为何?
远处天空又恢复以往的蓝色,猎鹰翱翔高空,微风徐徐,碧草悠悠,一片美好。
而陆子卿却没有心思欣赏,他立在原地暗自想了片刻,最后还是开了口。
“将军,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
“军医是想问我这手背上的毒伤?”萧彦抬了一下手,默契答道。
陆子卿:“……”
现下他能证明,这人真的能预判他的话。
陆子卿呆愣一秒,又憋不住轻笑一声,“是。”
萧彦也跟着笑了,“竟还有让军医也不知道的病症?说笑了,其实是我早年间在江湖中得的一种奇药,短时间可使伤口变化,用上解药后也可很快消散。”
果然!只有那种药才能达到这种奇效。
疑惑已解,陆子卿心里松快许多,并不想追问是谁给的。
偌大江湖,能人异士数不胜数,也并非他们才能研制。
“怎么了?”萧彦见他若有所思,问他:“军医可是想到了什么?”
陆子卿豁然“哦”了声,笑道:“没有,只是在想,将军在高人那里得了如此奇药,当真是……神奇。”
萧彦笑而不语,他别开脸又说:“此次出征,耽搁时日尚久,待过了今晚,明日便启程回京,一路上还要有劳军医辛苦。”
“什……”
一开口方察觉不对,陆子卿略显慌乱,登时改口。
“将军说的是,再继续耽搁,不光伤兵得不到救治,粮草也是个大问题。”
明日便回京?
进宫的法子还没想到,回京虽然还有一个月,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的心犹如打结的线团,剪不断理还乱,这时突然跑来一个士兵禀报。
“陆军医,成医官叫你去隔离帐。”
“好,这就来。”陆子卿看向萧彦,“将军,那在下告退了。
他转身走了几步,萧彦立即叫住他。
“等等。”
即便陆子卿面上表情平淡,但方才那一丝荒神和眼里的黯然,还是被萧彦敏锐捕捉到。
“军医像是有心事?不知可否与我一说?”
这让他怎么说?难道要他说:“我处心积虑接近你,就是为了让你推举我进太医院?”
他陆子卿长这么大,从来都不敢这么厚颜无耻。
陆子卿杵在原地,眼神略显飘忽,垂下的手慢慢摩挲着。
喉间仿佛像关有一头难以压制的猛兽,带着那股子冲劲,顶得嘴唇要开不开。
须臾。
他暗自一吸口气,打开嘴艰难地挤出一句。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