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头扎进小巷,没走出几步,腿就开始不听使唤,只觉得头重脚轻,天地旋转,等反应过来,已经脸着地狠狠摔在地上了。
之后,便听孟时雨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然哥哥,你没事……”
看着倒在地上,满脸混杂着鲜血和泪水的我,孟时雨已经骇的说不出后面的话了,毕竟我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没事…
我抹了一把止不住的鼻血和眼泪,强忍着五脏六腑移位般的剧痛支撑起半个身子坐了起来,想对孟时雨说声没事,但嘴尚未咧开,胃里一股热浪就猛的顶上喉咙。
我忙将她推开,转头哇的喷出一口酒水,刺鼻的味道还夹杂着血腥味,让呕吐欲望一发不可收拾,中午一口菜没吃,胃里除了白酒就是啤酒,可直到吐到胃里空空如也,依然痛苦的狂呕不止。
吐过之后,我的意识便开始模糊,又一阵天旋地转摔在地上,这次却是连疼痛都未感觉,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彻底失去意识的,只记得当我瘫软在自己的呕吐物旁时,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地上一滩猩红的血。
……
不知昏睡了多久,我在一个满是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醒来,可能是眼睛习惯了黑暗,哪怕是在看上去已经很深的夜里,我也能通过观察周围环境知道自己应该在医院病房之类的地方。
只是,我不知道是被尿憋醒, 是被炸裂般的头痛疼醒,还是被那阵如同受伤鸟儿一般哀鸣的低泣声吵醒。
视线下放,就看到孟时雨那张即使在黑暗中,也无比苍白的脸,她坐在一张凳子上,正轻轻握着我的手,哭的梨花带雨。
或许是在医院不敢哭得太大声,结果憋得她哭声时高时低,时缓时急,身体都因为抽泣而不断颤抖着。
我有些陷入到自我怀疑当中,问道:“我是要死了吗?”
没注意到我已经睁开眼的孟时雨被吓了一跳,然后幽怨的瞪着我,哽咽道:“瞎说什么,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那你哭的这么伤心干嘛…像哭丧似的……”
“废话,还不是心疼你!”
我朝她挤出一个笑容,旋即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悬在头顶,正在往我血管里输送着液体的吊瓶,问道:“喝多了而已,怎么还把我弄医院来了?”
“好好躺着,别乱动!”孟时雨忙将要支撑着起身的我按回床上,眼角的泪花再次泛起,虽未落下,却饱含着无尽的忧虑,道:“以后一滴酒都不许再碰,你知道你把自己喝成什么样吗?胃出血!”
“胃出血……”我对这个词并不陌生,也并不害怕,只是有些怀疑,孟时雨会不会是怕我再灌自己,所以才往严重了说的。
“她没吓唬你,真是胃出血,这顿酒差不多喝掉了你半条命,”声音先到,然后马兰朵才推门进来,她拎着两个袋子走到床边,打开灯,用她那标志性的笑容看着我,说道:“不过好在救治及时,再加上你身体素质不错,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酒确实该戒掉,还是喝点粥吧,促进一下胃粘膜修复。”
灯光下五官精致而深邃的马兰朵让我有些恍惚,混血特点凸显无余,要是不张口说话,我真会把她当成放大版的芭比娃娃。
“马小姐,你怎么来了?还有,现在几点了?”
“她不是说自己是学医的嘛,我就把她叫来了,想着看能不能帮上忙…”孟时雨接完话,又低头看了眼手机,“马上十二点了,你睡了快12个小时!”
马兰朵一边将袋子里的粥取出来摆在床头柜上,一边说道:“明明是我担心陈先生,给他拨的电话被你接到了,就算你不叫,我也会过来的,还有,我是怎么嘱咐你的?我说了陈先生现在需要充足的休息,要么就别哭哭啼啼,要么就哭够了再进来,别把陈先生吵醒。”
马兰朵八成是看见孟时雨脸上还没干透的泪痕,所以才找了茬,偏偏孟时雨理亏,扁着嘴不敢反驳。
“没事没事,要不我也睡够了,”我忙转移话题道:“这粥真香,闻的我都饿了,你俩吃了吗?一块吃一口呗。”
马兰朵是和孟时雨不对付,可马兰朵并非落井下石,得理不饶人之人,她又解开另一个袋子,掏出一份饭盒递给孟时雨,道:“我吃过了,但孟小姐肯定没吃,从中午开始,她就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你们朋友之间的感情还真是要好啊。”
孟时雨没理会马兰朵最后一句话的含义,只是有些惊讶,有些感动的接过饭盒,脑袋抽筋似的问了一句,“我看附近的外卖商家都休息了,粥和饭你是从哪订的?”
马兰朵果然露出一副看白痴一样的表情,但却难掩嘴角泛起的小得意,回道:“孟大小姐,你是饿昏头了吗?哪有外卖用这种包装的,这都是我刚才回家自己做的。”
孟时雨低头不语,其实我觉得她是故意装傻的,虽然讨厌马兰朵,但她却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领了人家的好,自然要给人家一个卖弄的机会,所以才有此一问,女人啊,真是既单纯又复杂的生物……
“那个,我还是自己来吧…”
闻言,孟时雨的表情有些幽怨,差点把粥勺捅进我鼻孔里,“我喂你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我吞下孟时雨喂到我嘴边的白粥,不敢与她直视,道:“我就是习惯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