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难过关关过,只要不放弃,终有拨开云层见月明的那天。
适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迟非晚的眼帘。
她将手垂至身侧,“天色已晚,你怎还不歇下?”
“我来看段大哥。”向臣聿面色复杂,踱步而来。
“他暂时脱离危险。”迟非晚转身进入营帐,来至榻沿坐下。
向臣聿已经听莫飞提及段亦安刚从鬼门关回来,可若没了鹿活草,阎王又会来取人。
阿姐与姐夫前去生死谷寻鹿活草。
他要留在此照顾好段大哥与非晚姐。
向臣聿站于迟非晚身侧,和声道:
“非晚姐,你还是回榻上歇着吧,你身子孱弱,别段大哥没醒,你又倒下了。”
迟非晚披着赤红狐绒大氅,衬得皮肤愈发白净,仔细一瞧,更似病态之白。
她眸里含着病态之色,嗓音也清软柔和,“我无碍,你不必挂心。”
此前的她说话中气十足,一手可打死一头虎。
现下却羸弱不堪,如柳絮般一吹就倒。
向臣聿瞧不下去,浅蹙了蹙眉,唯有威胁道:
“非晚姐,倘若你执意不歇下,我可就命人将段大哥送走了,届时你想看他一眼也看不到。”
“我歇。”迟非晚连说话的力气也低不可闻,更没心思与他争执。
向臣聿喊来了向淮月的丫鬟梅影。
吩咐她在此照顾迟非晚。
向臣聿离开后,她们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微妙。
迟非晚伸出了手。
梅影上前扶她躺下,语气恭敬温和,“我就在一旁候着,小姐有事尽管吩咐我。”
迟非晚微点了点头,眼皮如压着巨石般沉甸甸的,不受控制地阖上了眼。
不到须臾,她脑海一片混乱,碎片也拼接不上。
脑海里闪过有无数道声音。
先是轻盈活跃的女声。
“我怎么记得是你把人揍了一顿啊!”
“就算我打了,欢欢也可以打上几拳啊。”
而后是低沉淳厚的男声。
“迟娘子既已留下,自然是我的山寨夫人。”
“一月期满,我便会放你离开……”
半梦半醒间,迟非晚拼了命想要醒来,却又陷入另一个场景。
段亦安立于山洞里头朝她招手,“晚晚,过来。”
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迎接她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大网。
段亦安唇角泛着邪肆的弧度,轻蔑一笑,“骗你的,你也信?真是傻子。”
只因他是她的夫君,她才全身心地信任于他。
可没想到却遭受到了背叛。
段亦安一把火扔在她身旁,站在山洞外看着她,面目可憎。
恐惧无声蔓延至心间,迟非晚悲痛欲绝,喊了一声,“不!”
尾音未落,她倏然从榻上坐起,额间已渗出一层薄汗,缓慢渗入鬓间。
守在营帐里的梅影即刻上前,捏着一方手帕给她拭去汗珠,温声细语道:“小姐,你可是做了噩梦?”
迟非晚胸口起伏不定,面色苍白,薄唇微微发颤,仍被恐惧笼罩其中。
梅影倒来一杯热茶,“小姐,喝杯热茶压压惊。”
迟非晚捏紧杯沿,浅抿一口,缓缓将恐惧压了下去。
她目光忽而落在卧榻昏迷的段亦安脸上,黛眉浅浅蹙起。
一月期满,段亦安会放她离开?
她何时与段亦安有过这样的约定?
迟非晚努力回想,头却似被针扎了般,泛起密密麻麻的钝痛。
梅影见状低声道:“小姐,我去给你煮碗安神药,可好?”
迟非晚点了下头,“好。”
梅影离开后,迟非晚重新躺回榻上。
可一闭眼,方才的梦魇似一场无法解脱的梦,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
直至喝了安神汤,迟非晚才稳稳当当地睡了过去。
……
萧沉渊带着沈翩枝在幽静的森林里穿行。
马蹄踏着斑驳在地上的疏影,疾速朝着目标而去。
沈翩枝从大氅里探出脑袋,望着四下漆黑的森林,身子绷得很紧,低声问了一句,“王爷,我们何时才到?”
萧沉渊将她的脑袋摁了回去,嗓音掠过夜空,准确地落在沈翩枝耳畔,“你问本王,本王去问幽魂?”
树枝摇曳作响,寒风呼啸而过,加上萧沉渊的话,让沈翩枝心间一颤,恐惧渐渐蔓上心头。
她闭上嘴巴,不敢再问了。
但又忍不住在心中暗忖一句。
萧沉渊就知道吓她,良心这么黑,定是吃了不少碳吧。
周遭安静了一瞬,萧沉渊声音幽幽响起,“你与迟非晚是如何认识的?”
他是在担心她心中发怵,所以特意找话题跟她聊天,从而分散她的注意力?
但转念一想,萧沉渊似乎没这么好心。
沈翩枝将想法压于心底,柔声吐字:“儿时便认识了。”
萧沉渊低嗤一声,“撒谎。”
沈翩枝眸底划过讶然,他凭什么说她撒谎?
她与晚晚本就是儿时认识的。
沈翩枝探出头来,仰眸凝着他。
萧沉渊眸里如无边无际的夜色,似能透视人心,唇角一勾,语速悠悠地说道:
“令尊是礼部侍郎,可他是庶出,性格偏僻,没有听闻与哪家交情颇深。”
“令堂是世家小姐,亦是庶出,从小便被旁人挤兑,也因性格孤傲没有一个好友。”
“是以,你扬言与迟非晚一起长大,不是撒谎是什么?”
话语刚落,萧沉渊眉梢轻挑,仍是那副审视的姿态。
惊愕之下,沈翩枝瞳仁微缩,心间隐隐发颤。
他竟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
且说得一字不差!
萧沉渊冷呵一声,“怎么?你以为本王是好糊弄的?”
她该不该告诉他,自己与晚晚是在现代认识呢?
沈翩枝陷入了纠结当中。
*
晚点还有一章,这次是尊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