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继隆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超然与赫赫战功而膨胀,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谦虚待人的一面,乃至死后,作为真宗朝唯一的武臣,与宰相李沆、王旦共同配享庙庭。
“奇了怪了,大舅哥怎么也在易州?没让他去啊,难道是李汉琼带过去的?”赵景摸着下巴胡乱猜测一通。
“马上去给薛、沈二位相公送信,告诉他们无论中线需要什么都尽量满足,尽力保住现在的战果!”
他下令的语气都是充满激情的,兴许此战不仅能退敌,还能顺势成为收复燕云的第一战。
就算不能,也可以给辽廷施加压力,进而影响到沧州战场。
事实证明如他希望的那样,不仅影响了,而且很大。
……
耶律休哥苏醒的那个下午,下达了提前进攻的命令。
这不是他脑抽的表现,而是担心宋军会向燕云地区增兵来迫使自己回援,所以他必须要尽快打下沧州,哪怕一城换一城他不算亏。
涿州东西南北四面都归属辽土,就算丢了也很容易再打回来,相对的沧州城只有西、南两方与宋土接壤,占据此城需要面对的军事压力比涿州小太多了。
旗手站在高处挥舞两面大旗,下方数不尽的辽军士兵正在整队。
“前军柘普部四万军就位!”
“中军耶律车部七万军就位!”
“后军路贺函部两万军就位!”
“后勤及器械部民夫十五万就位!”
除开留守营地的两万人当做底牌,耶律休哥集合全军二十八万向沧州进发!
此战,耶律休哥几乎把所有的家底都掏出来了,势必要一战到底!
眼见数不清的人、器械朝己方脚下云集,沧州城内各级将官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当中已经有人开始怀疑这战能打赢的概率能不能超过一成了……
曹彬左拳重重砸在石砖上震掉了一层薄冰,从胸口掏出一份卷纸,转身向全员发令:“诸位都看到了,这是晋王殿下交给我的许诺书,承诺在殿下的职权范围内可以给予我等想要的任何东西,但前提是我们必须要赢!必须要保住沧州!
辽军此战已经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成败在此一举,城若破,遭罪的不仅是你我,更是城内二十万百姓。望诸位能同仇敌忾,共渡此劫!”
话音未落,又向在场所有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叉手礼。“曹彬在此谢过!”
下级向上级作揖是规矩,上级向下级作揖是情义,曹彬的这份情义如同一记重拳,让部众醍醐灌顶,精神抖擞。
“踏马的,都是刀枪里滚出来的,谁怕谁啊!相公,东城门交给我,守不住我提头来见!”双目圆睁的王荣满脸视死如归的慷慨,在这之中又包含着些许的悲怆。
他明白此战的凶险程度几何,也想过要不要趁现在溜之大吉,但他终究决定留下来。
不过不是因为曹彬,也并非因为赵景的承诺,他只是想看看,若是自己在沧州守卫战英勇牺牲,史官会如何记录他,后世子孙会如何评价他。
王荣这样的,就是宋初的军人典型,都是五代时期杀出来的狠角色,只要你给予的利益足够丰厚诱人,他们敢从东京汴梁一路杀到上京临潢。
可惜这样强大的队伍只有赵大这种同样出身军营,了解他们习性的人物才能压住,赵二这种文职出身的皇帝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看待,结果却是一败再败,两次北伐的失利引发的后果让他对武人越发忌惮,继而开始过分的重文抑武,偏心依赖文人集团,矫枉过正,还把子孙后代都带阴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