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不会一直站在十字路口,也不会时时刻刻都能望着天空,他的消息有时候半年才能看到一次,心底的诱惑也总是被现实击溃。
她好像有很多选择,但是好像又没得选择。
漫漫长夜,顾喻之在温暖的怀抱里怎么都捂不暖那个冰冷的未来。
漫漫长夜,宁朗兮在深秋的晚风中黯然神伤,他俯瞰繁华的城市,心底却是一片荒芜的灰暗。
“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周旗睿趴在围栏上,整个人显得十分颓丧,仿佛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宁朗兮没有回答周旗睿的问题,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顾褚弋呢?”
提到这个,周旗睿就生气,无声地翻着白眼。
宁朗兮看见周旗睿不对劲的样子,哄了半天才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我原本还以为靳阎王会来的。虽然他这个人缺点比优点多,但是我知道他对我姐的好都是真的。没想到,他居然会放弃!哼,胆小鬼!”周旗睿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爽,茶晶色的眼眸中还藏着一丝不甘心。
看着还不知情的周旗睿,宁朗兮无奈地说道:“他受伤了,来不了。”
周旗睿不解,“什么意思?受点伤就放弃了吗?”
宁朗兮自嘲地笑了笑,神色黯淡,满心苦涩,“周旗睿,他受的可不是一点伤,他差点就死了……”
“什、什么?你在开什么玩笑!”周旗睿一扫懒散愤懑的姿态,认真地盯着宁朗兮,企图在他脸上看到些许开玩笑的痕迹。
宁朗兮揉了揉眉心,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解释,“他在任务中受了枪伤,肺部中枪,手术取弹后又因为感染抢救了两次,整整昏迷了半个月才醒来。”
周旗睿听完震惊得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你知道最神奇的是什么吗?”宁朗兮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看着那双和自己一样瞳色的眼睛,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一字一句地说:“他出事那天,顾喻之去粤城听学术讲座,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了他的手术。”
“那……那他们……”周旗睿只觉得脑袋很乱,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我一直以为他的工作光辉伟大,偶尔受点皮外伤也没什么危险的,可我万万没想到,他每一次出任务都有可能回不来……你说,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未来,他怎么敢争取你姐的未来?”宁朗兮声音有些哽咽,眼眶红润,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他那天在病房里得到和靳北赫独处的机会,就把自己要和顾喻之订婚的事情告诉他了。原本他以为会看见靳北赫生气的样子,或者是计划搞破坏,但是他没有,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平静地说出祝福他们的话。
当下他就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他看见那双眼睛里除了哀伤以外,没有任何情绪,靳北赫甚至重复了一遍他的祝福。
他怒不可遏地握紧双拳,有些生气地质问他:“靳北赫,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打算放弃吗?”
靳北赫很坚定地回答:“是。”
“给我一个理由,证明你不是临时起意。”宁朗兮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怕影响到虚弱的他。
“理由?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吗?”靳北赫脸色苍白,声音也因为虚弱显得无力,但是他平静的话语却犹如巨石一般沉重。
宁朗兮刚准备开口反驳,又听见靳北赫平静地说:“如果这一次没有被她撞破,或许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自欺欺人,可现在我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迟早有一天都会结束的,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时机,我必须要完全退出她的生活,这样就算以后我真的死了,她也不会知道。”
“你别说这种话!”宁朗兮不甘心地别过脸,猩红的眼睛极力控制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给不了她安定,她留在你身边至少不用每天都担心受怕的,我相信你可以照顾好她。”靳北赫咬牙强忍着胸口上的疼痛,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受了伤痛,还是因为顾喻之而痛。
宁朗兮哽咽着,轻轻地问道:“那你就不能为了她不去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吗?”
靳北赫垂下眼眸,脑海中满是那个支离破碎的曾经,他的嘴角扯出一抹无奈苦涩的笑容,“有个人,我一定要亲手除掉他,这是我当初进军队的原因。”
宁朗兮沉默了,他认识靳北赫的的时候,他还是一个追求自由自在的人,得知他要进入军队时,他也是很震惊的。
这个人一定对靳北赫很重要。
靳北赫又说:“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我会死在抓捕他的那场任务中。所以接下来所有的时间,我都只能专注做这一件事情,我要在这百分之十的概率里百分之一百的杀了他!”
宁朗兮回过头看着靳北赫,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不知何时竟背负了那么沉重的责任。
“别告诉她,好好照顾她,尊重她的选择,让她好好的完成自己的理想。我会准备一些保障留给她,要是到时候你护不住她,也不准勉强她,没有人可以为难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靳北赫直视宁朗兮的双眼,他声音轻飘飘的,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宁朗兮听着宛如遗言般的交代,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他赶紧背过身去,靠着深呼吸来平复悲伤的情绪。
为什么唯独这件事情没有转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