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到底是转身出了城。
……
衙兵包围山寨,已经六天了。
周昫匆匆赶到的时候,两边正打得热火朝天。
这片山岭驻了不止一个匪窝,平日里地界划分明晰,倒也不起争执,甚至偶尔还能互相帮衬一把。
但今年冬日太长,山匪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一开春见有路过的肥差,个个都争先恐后。
结果有个倒霉蛋一路过来竟然被劫了三轮,别说银子,衣服裤子都差点被扒完了。
好巧不巧,这倒霉蛋还是个京里来的监察御史,平白受了这般屈辱,到了镇衙里气急败坏地大闹了一场。
李桂本就为自家儿子的事心烦,这回更是下不来台,好不容易安抚住人,套麻袋的事也不查了,带着衙兵就直冲山寨。
周昫偷偷摸摸地绕到他们驻扎的地方,趁着无人注意放了一把火,这才逼得山上的衙兵不得不退了回来。
东门大街的事没个结果,如今又失了利,接连吃了几个哑巴亏,李桂更是恼羞成怒,干脆下令封山,切断物资水流,就算是围也要把山上的人都围死。
周昫趁乱回了山里,刚好碰到其他山寨的老大过来商议对策,除了与衙兵死耗也没别的出路。
这一耗,便耗了足足两个月。
山中物资虽紧,好歹家中老少都在,又是背水一战,自然死守。
山下衙兵的心却早散了,在某次交锋后大败而归,连首将都差点让山匪掳回去压寨。
李镇令过惯了舒服日子,哪儿受得了长时间的风餐露宿,没多久就染了风寒,这才找了个借口打道回府。
山寨虽然赢了,却也损失不少,许多屋舍都毁了,开出来的地也被踩得一塌糊涂,只得匀着人手一点一点修补。
周昫于打架积极,干起活来却是个犯懒的,眼下就抱着个锄头,躲在屋顶上看着夕阳摸鱼躲闲。
这个时辰,陆浔应该差不多要散学了吧。
自己一声不吭消失了两个多月,不知道会不会把他急死,估计得拿着自己的画像上街,挨家挨户地问过去了。
周昫边想边一脸傻笑。
要不明天偷偷回去一趟,给他个惊喜?
哎不对,他气性那么大,会不会一下怒火上头,直接拿黄铜戒尺把自己给抽瘸了?
周昫想起之前的事突然一个激灵,满脸惊悚,觉着身后的肉都开始疼了。
不行不行不行,还是先找同福打听一下比较好。
屋顶上的人对着一片夕阳余晖一会儿笑意盎然,一会儿哭丧着脸,一会儿唉声叹气,活像个脑子有毛病的。
宋彦在底下看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喂。”他拿棍子笃笃地敲了敲栏杆,拉着嗓子问,“又在想京里来的那个夫子?”
周昫躲懒让他发现了,干脆朝他挥了挥锄头:“老宋,上来一起吹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