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昫倏的撑起身:“要他们做什么?我不用他们教!”
陆浔曲了手指在他额头上轻轻叩了一下,声音温温的倒也没多少怒气:“又说胡话,身后不痛了是不是?圣意恩赏,岂容你回绝。”
周昫很想呛声的,但对方毕竟是陆浔,他松手趴了回去,却还是不甘心地轻轻哼了一声:“什么圣意恩赏,你又不是不能教,干什么还要派别人来?摆明了别有居心。”
陆浔捏了捏他的耳朵,耐着性子温声劝他:“我还有其他差事,李桂那边总要再查清些才好。再说,术业有专攻,许多学问他们比我更专业。”
周昫搂着个枕头把脸偏开:“专业个鬼,反正他们来了也没用,谁爱听谁听。”
陆浔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耍小孩脾气,揉了几下他的后脑勺:“你这话同我说说就算了,可别真跟几位大人闹起来。”
周昫不答,嘴撅得老高。
陆浔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干脆将人半扶半拽地掰回来,两手捧着他的脸,轻轻捏了捏,认真问道:“嗯?”
周昫躲开他的眼神,敷衍似的应了声:“嗯……”
陆浔叹了一声,只得端了几分语气:“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若有哪位大人跟我告状,或是你哪门功课学得不好,我可不轻饶你。”
周昫受了一通警告威胁,五日之后董大人来时,他伤还没完全好,就让陆浔拎去上课了。
身后的伤压在凳面上,即便铺了两个垫子还是有些闷闷地蛰着疼。
周昫坐着搓衣板一样,严重怀疑陆浔是蓄谋已久故意而为。
“古有悬梁刺股,这伤正好能时时提醒你,专心用功,少三心二意混水摸鱼。”
陆浔半认真半玩笑地说着,周昫翻翻白眼,见董存知已经来了。
“殿下。”董存知给他行了个小礼,抬头时见周昫坐在桌后沉着个脸,哪里像是准备念书,倒像是谁欠了他百八十两,讨债来的。
“这……”董存知有些不解地望向陆浔。
“董大人但讲无妨。”陆浔客气地朝他拱了拱手,然后恭敬地将他请到西席落座,趁人不注意给周昫使了几轮眼色。
“辛苦董大人了。”周昫不情不愿地表态开口,然后心想等陆浔走了就要你好看。
谁知陆浔跟料定了什么一样,也不走,就那么捧着杯茶坐在一旁,摆明了怕董大人搞不定周昫,给他撑场子来的。
周昫怕被看出来身后有伤,强忍着装成没事人的样子,端坐了一上午起身时腿都麻了。
关键是陆浔对董存知礼敬有加,周昫再想给下马威就显得撂陆浔面子了,他动不了手,整个人憋屈得不行。
又过几天,侍讲团的大人们紧跟着就到了,带着圣意浩浩荡荡地一排开,从书经史论,到时策呈文,甚至连写诗作词、音律书画都有涉及,仿佛是要把这几年他缺下的课都给他补上一样,把周昫从早到晚安排得满满当当。
陆浔略陪了几天,后面就没再出现了,只在晚间的时候回来。
周昫这几年自在惯了,骤然间回到这种紧绷的状态,时刻有人盯着,一坐就是一整天,连出去喘口气歇会儿的空档都没有,根本适应不了,整个人烦躁得不行。
可他身后还疼着,陆浔的威胁尤在耳边,还真就硬生生把砍人的冲动压制在爆发的边缘。
啊!好烦啊!这些人一天天的有完没完!困得住老子的人,困不住老子的心!看我明天不把桌子掀了把墨台扣你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