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昫虽然搬到了陆府住,但依着圣上的意思,学苑还是得接着去的,他再怎么不乐意,也只能开启宫里宫外两头跑的生涯。
麻烦是麻烦了些,但比起之前被困在四方宫墙之内倒是轻松自在很多。
就是每日起的实在太!早!了!
宫中学苑每日寅时开始早课,他要穿衣洗漱用早膳,路上又得花时间,四更天才过,鸡都还没起,内侍就已经掌灯唤他了。
冬日的天本就亮得晚,外边黑漆漆一片,又冷,蒙蒙雾气笼着京中的屋顶。
周昫裹着被子,翻过身,拿枕头捂住耳朵,把自己包成一团。
“四殿下,不能再拖了,再晚些,早课就该迟了。”今日当值的是双喜,他挽起纱帘让外头的光影透进床帐内,一声接着一声地唤着。
周昫依旧没有动静,整个人睡得死沉,完全不理会快急冒烟的双喜。
四殿下每日早上都唤不起,宫中那么多人,就没一个和四殿下这般胆大的,双喜郁闷得很。
周昫也郁闷得很,这什么破规矩,每天天不亮就唤人起来读书,搁谁受得了啊,不知道他正长身体要多睡觉吗!
他打定了主意,不管外面是天塌还是地陷,不起就是不起,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同福站在院外,伸长脖子等了好一阵子也没见里头动静,着急得直抠手:“怎么样啊?殿下起身了吗?”
陆浔平日去大理寺,出门比周昫还早,今日恰好是要进宫,才说等周昫同行。
同福急急跑过来传话,谁知周昫压根就没起身。
再这么下去,两个人都非得迟到不可。
双喜一出来就长叹口气,哭丧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要不……要不你来试试?”
同福一滞,他在青石镇不是没有喊过周昫起床,可十次里有九次是失败的,剩下那一次还是沾的陆浔的威风。
胜算难料啊。
同福正想硬着头皮去试试运气,身后就让人喊住了。
“怎么都杵在门口?”陆浔已经换好了官袍,缓步而来,跨过了月门的小槛,眼神往虚掩的门内扫了扫,“殿下还没起?”
双喜赶紧从阶上下来,仿若找到了救兵:“陆大人,陆大人您劝劝殿下吧,这时辰再不起,今日又该迟了。”
“又……?”陆浔敏感地捕捉到关键字眼。
同福心觉周昫要完。
双喜却不知这其中关窍,他是真愁啊:“以前的不提,出了宫后,如今已经连续三日没上早课了,按学苑规矩,事不过三,再迟到就该罚板子了。”
若是殿下因着迟到被罚,他这个伺候的人也绝对脱不了干系,到时候总管那里他也逃不掉一顿打。
双喜快愁哭了。
陆浔看了眼时辰,四更天已经过半,路上还得小半时辰,这会儿即便是起了,也必定用不上早饭了。
“去跟车房说一声,把车停到这院里吧。”陆浔吩咐道,一边抬脚上阶,“早膳再挑些好入口的,放到车上。我去看看殿下。”
同福低头应是,抬眼见双喜就要跟着陆浔往屋里去,连忙将人给拖了出来,顺手替陆浔把门给关严实了。
“你拖我出来干什么?”双喜被他推着往外走,满脸错愕不解,“殿下还等着伺候起身呢。”
同福心想不拖你出来,你看到不该看的就该被灭口了。
“放心吧。”同福过来人一样地拍着双喜的肩膀,把外头候着的几个也一起喊出了院子,“陆大人懂的,我们去备车就行。”
准备伺候人的陆浔绕过屏风进了里屋,见周昫面朝里拥着被团睡得香甜,整个人蒙头罩脸裹得密不透风,也不怕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