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忠全赶紧又叩首:“奴才已经命人抓紧查了。”
宣德帝哼了一声,手指一拢将整串佛玉珠握住:“殿下院中能出这种事,便是你这总管的失职,念你查办还算尽心,罚二十板,暂留原职。”
能在宫里混到一院总管的位置,宣德帝的意思夏忠全立马就听明白了。
殿下院中伺候的人都是仔细挑过的,还能混进来那背后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接下来的事宣德帝不用他插手了。
夏忠全提了一个月的心总算是揣回了肚子里,二十大板不算什么,在宫中当内侍的谁没挨上几次打,早练出来了,养上半个月就能好。
他就怕宣德帝这次撤了他的职,那他下半辈子就只能去做苦差,宫中最是势利,到时候少不得受人白眼磋磨。
战战兢兢地从勤政殿里退出来,见到偏殿里候着的陆浔,夏忠全满心感激地行了个礼。
宣德帝把陆浔召了进去:“老四院里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陆浔俯首答是。
“朕原本想等他开府后再授他差职,眼下看来得提早些了。”宣德帝拿了本折子,由胡内侍转递给了陆浔,“他这会儿应该在学苑,你去看看,这几日就接他出宫吧。”
陆浔告了退,不过还没等他出勤政殿,便见一个小内侍火急火燎地来报,进门时还差点让门槛给绊倒了。
胡内侍赶紧上前,训了他一句:“怎么当差的,成何体统。”
那小内侍跪了个五体投地,连头都不敢抬起一点,说了几句奴才该死,才慌张道:“启禀圣上,宫中学苑来报,四殿下和季大人落水了。”
季大人年纪大了身宽体胖,又是不会水的,周昫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拽出了水面,和匆忙赶来的侍卫一起,七手八脚地把人拖了上去。
司正几乎被吓去了半条命,一边喊着烧热水煮姜汤,一边指挥着侍卫把附近围起来,一只鸟都不许放出去。
季大人已经被呛得不省人事了,太医正在给他压肚子挤水。周昫倒是还好,淌着一身湿漉漉的,让人簇拥着站在一边拧衣裳。
眼下虽是暑热,湖底的水却是凉的,他从水里起来,让岸上的风一吹,阵阵发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憋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一抬头就见周明站在人群里,挑衅般看好戏一样地望着他。
周昫眼神暗了暗,方才他虽跑在前面,却一直有注意身后的人,季老头踉跄的那一下,决不是平地能摔出来的。
正好在周明旁边……
季老头哇地吐了一大口水,一阵咳嗽总算是醒了过来。
司正松了口气,转头看到浑身湿透的周昫,一边头疼,一边又担心他受凉吹出风寒病来,赶紧挥手喊人把他带去换衣服喝姜汤。
课是上不了了,临湖轩也不能待了,学苑的学生们都被聚到学屋里抄书,周昫和周昂两个则被罚去了夫子阁。
夫子阁里高高地供着孔夫子的塑像,侧手边还置着一根戒尺,周昫就盘腿坐在下方的蒲团上,旁边是跪着的周昂。
“四哥,怎么办啊,司正大人等下会不会打我板子?”周昂沮丧着个脸,垂头丧气地浑身发抖。
他是周昫的亲堂弟,十岁的年纪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就是被宫里管着没多少胆子。
碰上周昫后崇拜得不行,简直把他当偶像一样,在学苑里天天四哥长四哥短地跟在他身后,最大的梦想就是和四哥一起出宫闯天下。
周昫看着他就想起当年离京前的自己,不过周昂太胆小了点,那软软弱弱的怂包子模样总引得周昫忍不住想吓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