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 “外臣孟尝,拜见吾王,愿吾王万万年,大商万万年!”
朝歌王廷内,孟尝穿着那身素白金纹的伯侯服,庄重肃穆的参拜着商王帝辛。
帝辛看着王座下恭顺的年轻人,依旧是那副微微带着少许胡茬的模样,只是气血却越发的充沛,站在台下犹如一只人形凶兽。
内敛的神性凝而不发,整个人潜移默化之下似是藏剑于鞘的绝世神剑,只是一眼,就能感受到那种远胜黄飞虎,比拟闻太师的高位威严。
雏鸟终究长成雄鹰,帝辛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依旧是肌肉如虬龙盘身,可是内里气血却亏损良多。
帝辛闭上一双虎目,见着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心中暗自有些不愉,对自己不愉,对群臣不愉,也对台下人不愉。
可叹自己终究是被酒色所误,竟致使他如此憔悴!
“孟伯侯起身叙话吧!”
帝辛揉了揉眉心,本来大好的心情,突然就急转直下,显得十分的疲惫。
“大王明察,刚刚孟伯侯已然认罪,臣尤浑,请诛北伯侯!”
“我有罪?呵呵,尤浑大夫好一张伶牙俐齿,敢问孟某若是有七宗罪,你又当如何处置在下?”
“罪其一为人狂悖,擅自夺取宗主国西线要塞关卡。”
比干和杨任闻言,忍不住仔细观察起尤浑,先前注意力全在孟尝身上,倒是没有太过注意其他人,此刻望去,正如子衍所说,尤浑的脸上简直比跳祭舞的巫者还要惨白。
“哈哈哈,打得好,孟伯侯虽然年轻气盛了一些,可骨子里的正直还是一直都在的,丞相,我早就说过,盛名之下无虚士,北伯侯和西伯侯都是仁义之人,怎么会行悖逆之事。”
尤浑昂扬着头,无视种种目光,潇洒的背过身子面对着帝辛,大声劝谏道。
“那你就得随时注意了,既然孟伯侯不是伪君子,那你可注意尤浑这個真小人,免得小人欺君子,再来一出杯酒杀将,老夫可受不起这样的刺激!”
子衍身为朝歌城内三教九流的头领,消息最是灵通,强憋着笑意上前对比干解释道。
“罪其四不恤民力,妄发战争,穷兵黩武。”
听着杨任的轻语,比干不着痕迹的微微叹息。
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尤浑生动的给他们展示了一遍,人一旦不要脸,咬起人来会有多么可怕。
“罪其五不敬宗嗣,只生一子而多病,有社稷不稳之疑。”
“哗!!”
“嗯?尤浑不是平日里最为推崇孟伯侯吗?怎么今日却是反常的主动攻讦?”
“噗哈哈哈!在下听说,昨日正午时分,尤浑特意三十里外相迎孟伯侯,想要主动示好,抱团取暖,解决您给大王提出的难题,却不料孟伯侯听闻尤浑杯酒杀三将的事情后勃然大怒,当街痛殴了一顿尤浑小儿,丞相您仔细看看尤浑的脸上,是不是比往常惨白了许多?那家伙脸上抹着粉呢,估计脸上也没少挨揍!”
“丞相别忙着出列,尊贵者不能亲自下场,先交给尤浑这种小人去攀咬一番吧!”
没有了费仲,还是有尤浑的啊,这奸贼真的啥话都敢说,原来只听说有人玩背后构陷,他不一样,当着本人的面直接泼脏水,一点不带掩饰。
“够了,尤浑!!你这个小人,你是要让我大商五百年基业直接毁于你手吗?”
“……”
“罪其二收纳叛将黄飞虎、晁田,目中无商,有谋逆之意。”
“罪其三逆伐仙神,不敬上苍,致使我大商及四疆年年大雪,民不聊生。”
想起当日的事情,几人就有些心里郁结,这种正大光明的阳谋,哪里是赐两杯酒那么简单,分明就是名利和荣辱关系。
不过,孟尝居然真的敢回朝歌,这一点上倒是让比干有些始料未及,从态度上讲,他也对这个曾经被自己欣赏喜爱的年轻人好上不少。
此刻尤浑正在高声列数着孟尝的罪过。
“哦?我何罪之有?”
杨任立刻抚须轻笑,双眼眯成了缝,看着孟尝的眼光都柔和了几分。
“颠倒黑白,不分是非,天下有多少无不赞颂孟伯侯的仁义,可伱倒好,那一桩桩功绩被你当成是过错,守卫疆土变成了穷兵黩武!若真是依你所言,来日我大商还能有人一心为国,恪尽职守吗?”
孟尝低着头,在群臣眼中,似乎是在积压着怒气,众人纷纷屏住呼吸,生怕喘气声音太大,会被这一场明眼可见的构陷忠良局给殃及池鱼。
杨任本就和梅伯有些类似,只是没有他那么凶悍,啥话都敢抛出去对着大王怼,他的直谏更像是对事不对人,听着如此荒唐的要求,杨任哪里还忍得住,直接无视子衍的眼色,出列怒斥。
“孟伯侯,此七宗罪也,皆是为君为臣之过错,汝自在北疆横行专政,殊不知天下人苦之久矣!你可知罪!!”
“北伯侯孟尝,你可知罪?”
“罪其六听信小人之言,任用道门子弟为吏,不兼听治国之言,坐视妖道做邪法革新,祸国殃民,致使贤才弃于野,良臣不得其位!”
群臣都惊呆了,就连先前不满孟稷势力做大的比干都有些目瞪口呆。
正准备出面弹劾的比干,看着尤浑挺身而出,迟疑了一步,又重新退了回来,神色不解的看着站在其身后的子衍、杨任。
在所有人都未来得及发声的时候,尤浑抢先出列,其模样乖戾,态度凶恶,逮着孟尝就开始怒骂道。
政治上哪有好人、坏人的区别,个人的道德和诸侯王廷之间的利益关系是截然不同的,怎能因个人喜恶就去判断外服诸侯的威胁因素。
他不否认二人的仁义,可是杨任毕竟没有站到一定的高度去看待问题。
设身处地的去想,杨任毫不怀疑,当然如果夹在中间的人是自己,估计最终也难逃一死,这种招数只能欺负君子,欺负老实人,反而对费尤一类的小人无用。
杨任收起笑意,郑重的点了点头。
“罪其七妖言惑众,发布传播《孟语新书》邀买人心,荼毒天下人所思所想。”
除了前两条比干认同,可后面的那些罪责都是些什么玩意?
嗯,第六、第七条罪责他倒是有少部分的认同,只是此时被尤浑颠倒黑白的一说,反而觉得自己嫌弃的那一部分都有些小儿科。
“大王,臣杨任,请诛尤浑,还我大商朗朗乾坤!”
杨任的话语掷地有声,不少文臣武将纷纷点头应和。
可是主座之上的帝辛却是做起了和事佬,先是对着尤浑轻声笑骂道。
“竖子见识浅薄,怎可言过饰非?赶紧向孟伯侯道歉,免得寒了忠臣的心,不过,尤浑虽然有些夸大其词,可他也是一心为公,像是第一二五条罪过,孟尝,你做何解释?”
孟尝慢慢抬起头,面容上似乎是一半脸在哭诉,一半脸在释怀的苦笑,让分不清具体的情绪,只有一股心酸的感受萦绕在众人的心田。
就连帝辛也忍不住挪开灼灼的眼神,似乎有些愧对这位曾经相交莫逆的小老弟。
“臣无话可说,愿听大王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