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您要多少?”
于是进货单上又多了一份两千根圆珠笔的订单,每根定价三百文钱。
方叔支付了一万两银票的定金,双方约定好五天后到江家取货。
商量好生意上的事,红泥炉子上温着的酒散发出淡淡的酒香,江怀川给方叔倒了一杯,跟他闲聊起来。
几杯黄汤下肚,方叔唉声叹气道:“京城的天恐怕要变了,这生意也不知道还能做多久,若是这次带着货回去,京城那边做不了的话,我便转道去江南,江南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恐怕要两年。”
说到这里,方叔看向江怀川:“怀川兄弟,若是我年底没来,那你不必等我,待明年从江南过来,我给你带那边好吃好玩儿的东西。”
江怀川听了这话,注意力却并不在“好吃好玩儿”上,而是和江颂宜对视了一眼。
兄妹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江颂宜不动声色,江怀川却状似无意地问道:“方大哥,京城那块出什么事儿了?”
方叔谨慎地压低声音说:“我离京第二天,京城就传出消息,说是秦将军家出事了。”
江颂宜闻言,心头“咯噔”一下。
江怀川脸色也微微一变,连忙问:“秦将军?可是秦逐风秦将军?”
“对,就是他。”方叔诧异道:“怀川兄弟,你对京城的武将世家也有了解?”
江怀川连忙敛了神色,笑着道:“谁从小还没有个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做大将军的念头,别的不说,咱们晟国的武将世家我都略有耳闻。”
“原来如此。”方叔说着,叹了口气,“秦将军死了,秦家被抄了。”
江颂宜一愣,和江怀川面面相觑。
秦家是大晟传承两百多年的世族,出了无数为国捐躯的将军,说是大晟第一武将世家也不为过。
大将军秦逐风早年戍守西北,后来被敌人斩下一臂,加上年事已高,只能退回京城荣养。
秦家有个女儿在宫里为妃,前年江家被抄的前一个月,宫里传出消息,秦贵妃生下十一皇子,被封为皇贵妃。
“为何?”江怀川忙问,“是以什么罪名被抄?”
“说是秦家想要谋逆篡位。”方叔道,“冬至那天宫里宴请百官,秦将军也去了,皇上关了宫门,把秦将军和入宫的秦家子弟全部斩杀于宫中,连夜抄了秦家,男丁全部斩首,连襁褓里的稚子都没放过,女眷充进教坊司做官妓,那么大一个世族,一夜之间便倒了……真是可怕啊。”
江颂宜听得心脏一阵阵发紧,不由得想起前年江家被抄时的情景,那些冲进江家肆意抢掠的官兵,火光四起的宅子,四处尖叫逃窜的家人和奴仆……那是她到现在依然挥之不去的噩梦。
江家只是被抄家流放,虽然家财尽散荣光不复,好歹全家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秦家却是所有男丁全部斩首,这是彻底绝了秦家的后路。
想到这里,江颂宜心头泛起浓浓的苦味。
“那皇贵妃和十一皇子呢?”江颂宜问道。
“贵妃和十一皇子都被绞死了,两位公主自缢。”方叔压低声音感慨道,“真是无妄之灾啊。”
江怀川听了这话,也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