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行人匆匆,无人留意街角发生的小插曲。关山羽匆匆挤过人群,只见宴如尘已被对方推倒,怀中的包裹散落一地,所幸包裹结实,内容未全洒,只是破了小口。而对面的小姑娘就没那么幸运了。
那包裹里估计是装着吃食,流出的黄色汤汁将她洁白的大衣、精致的小鞋染得一塌糊涂,连衣襟上绣的金凤凰也变成了难看的土黄色。小姑娘顿时放声大哭,场面一片混乱。
“小叫花子你找死啊!知道撞得谁吗!”
一个凶巴巴的男人领头冲宴如尘大骂,抬手便是一记重拳,宴如尘疼得脸都歪了,连忙双手合十,连连道歉:“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这条街上人来人往,磕碰事件时有发生,因此尽管这边有些喧闹,行人们也只是匆匆一瞥便继续前行。小姑娘仍在放声大哭,一旁的奶娘努力安抚却无济于事,转而愤怒地瞪着宴如尘。
宴如尘有些吓到,也不敢说赔偿的事情,深知这小姐身上的衣服有多贵,就算是将他卖了也赔不起,但是年幼的他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坐在地上不断道歉。
几个高大的侍从见状,也加入了哄劝行列,但无果而终。终于,一名侍从失去耐心,一脚将宴如尘踹到墙角,啐道:“哪家小孩!带我去找你父母!”
宴如尘被踹的头脑发昏,眼冒金星,勉力从地上爬起来,低声回答:“没有父母,是孤儿。”
那几名侍从听后,怒火中烧,又对着宴如尘吐了几口唾沫,恶语相向:“我就知道!瞧你这一身破衣烂衫满街跑,没爹没娘教养的,胆子不小啊,敢撞我们!知道撞的是谁吗?把你抽筋扒皮也赔不起!”
关山羽在旁目睹一切,眉头紧锁,这伙人虽富贵,可是素质也太差了,那小姐就是衣服脏了,可是宴如尘却是活活被踢了好几脚,摔在地上手脚都是血,也该罢休了吧。
宴如尘跪在一旁,头埋得更低,不停地小声道歉,生怕稍一抬头又会激怒对方。侍从们骂够了,最终命令道:“滚过来,把我们小姐的鞋子擦干净,擦不净别想走!”
宴如尘闻言,连忙颤抖着起身,用还算干净的衣袖轻轻擦拭着小姐的鞋面。然而,那小姐一见宴如尘的模样,更加惊恐,哭闹得更厉害了:“让他走!他太脏了,别让他碰我!”
宴如尘的手刚停住,还未及反应,又被侍从狠狠一脚踢翻在地,伴随着一声怒喝:“滚!”随后,其他侍从也纷纷上前,对他拳打脚踢,如同驱赶一只无助的小狗,直至他蜷缩在一旁,动弹不得。
这时,那小姐倒是哭声小了一些,侍从们转而围绕着她,又是安慰又是哄劝,最终让小姐止住了眼泪,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现场。
街角恢复了片刻前的宁静,只留下宴如尘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若不细看,几乎察觉不到这里曾发生过什么激烈的冲突。过了许久,宴如尘终于是慢慢缓过来了,才慢慢爬到一边,捡起散落的油纸包,小心翼翼地重新包裹好里面的物品,然后踉跄着站起身,摇晃着向外走去。
关山羽在一旁围观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陈,对弱小者遭受的不公深感愤慨与同情。他轻叹一声,望着宴如尘渐行渐远的瘦削身影,心中暗自思量:莫非这就是宴如尘最痛苦的记忆吗?
他想了想,觉得不对,因为原着里这种欺辱没有一百次也有两百次,为何这次会叫他刻骨铭心。
关山羽略一思索,决定继续跟踪宴如尘。他悄悄尾随其后,只见宴如尘一手护着受伤的臂膀,一手紧抱着油纸包,步履蹒跚地走向一处气派非凡的后门。宴如尘从衣领中摸出一条挂着钥匙的麻绳,踮起脚尖,艰难地将钥匙对准锁孔旋转几圈,门轴发出“吱呀”一声,门缓缓开启,他这才缓缓步入。
关山羽并未立即跟随,他有些疑惑的望着这间外貌不是很寻常的房屋,心想这是个大户人家啊,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宴如尘是在这里当小厮吗?
不对!
关山羽猛地反应过来,宴如尘这个年纪,估计还跟着他那群养母,这里应该是青楼。
他环视四周高耸的围墙,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原着中宴如尘的设定确实是一位年少时饱受摧残的少年,但是对他的具体遭遇往往语焉不详,细节处多为留白,并且原着中宴如尘在经历“望水岭幻境”这个副本时,经历的是青楼被烧毁,养母丧生,他在外面流浪被欺负的幻境,但现在的幻境确是完全不同的内容。
关山羽实在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这又是这个世界里补充了哪个剧情。
他穿过墙进入院子里,发现宴如尘已匆匆躲进一间杂乱的小屋,那里堆满了杂物,勉强算是个储物间。宴如尘从角落里翻出一个柜子,取出一套干净衣裳,替换下沾满泥泞与脚印的旧衣。随后,他寻了个小脸盆,到井边打了水,简单洗漱一番。整理妥当后,他手持油纸包,前往院落的前厅。
这青楼虽小,却布局精巧,亭台楼阁、水榭花厅一应俱全,尽显雅致。宴如尘快步登上主楼,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脂粉香迎面而来。因未到夜晚,女倌人们正在此处休憩,见他进来,皆是淡然以对。其中一位女倌人,半倚窗台,边品果子边向他招手笑道:“一早上不见人影,跑哪儿野去了?快来给我揉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