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才会停下来。
苏院长在我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因为我偷跑真的只是为了出去逛逛而已。
但苏院长发现了我手里的饮料瓶。
她问我:为什么要拿着一个空瓶子?
我摇摇头拒绝回答。
用半瓶可乐换一包干脆面这种事情。
如果发生在那个臭屁小孩身上,人们只会笑小孩可爱。
但发生在我这个年纪的大女孩身上,只会引人发笑。
苏院长问我是不是在减瓶子,为了偷偷卖废品赚钱。
我点点头。
这种解释也是蛮好的。
但没想到的是,苏院长竟然告诉我:你可以偷偷出去,但要提前报备告知我,并且不可以告诉其他孩子。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苏院长看着我的表情,没忍住也笑了出来。
我感觉好像我的所有想法都被她看穿了。
在告别苏院长之后。
我从孤儿院的侧门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
孤零零的行走在人行道上。
我要赴约。
一个羞于启齿的约定,成为了我生活中仅有的期待。
期待的对方竟然是个不识字的小屁孩。
而约定的内容更是离谱。
但我还是如约而至。
可那个臭屁小孩竟然没有来。
我坐在空荡的台阶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第一反应是回孤儿院。
可我最初溜出来是干什么?
就是为了不呆在孤儿院里。
怎么能因为他不来就回去呢?
可我出来又该干什么呢,像以前一样四处游荡吗?
明明是他先想吃干脆面的,非要跟我换。
我跟他换,结果他不来了。
我要用最极端的方法让伤害我的人道歉。
当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是谁叫忽然有一只嫩乎乎的小手盖在我头上了呢。
“今天带了瓶子哎,做的真棒!”
当我转过头去就看见了个气喘吁吁的蜡笔小新。
这个臭屁小孩真的很像蜡笔小新。
“不好意思,起床太晚了,昨晚缠着我妈妈教我认字来着。”
认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问他:“你学会我们小区的名字了吗?”
他面露难色。
显然是因为巨大的学习压力犯难了。
很难想象一个还没认字的小孩有如此复杂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挠了挠身上的格子衬衫,艰难的说着:\"快了快了。”
我绷不住想笑。
但我绷住了。
因为我还没有教训他。
明明今天是他迟到了。
“小孩,你今天迟到了。”
“姐姐,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咱们也没约定几点钟到这里。”
“你是不是迟到了?”我绷起的脸让他有点害怕。
“那我给你道歉。”
“不用你道歉,下次不许再迟到。”
我憋了半天就是为了和他说这些。
我也想告诉他。
这次迟到就迟到呗,下次不迟到就行了。
可从我嘴里说出来这句话,好像就变了个味道。
我沮丧的坐在台阶上不说话。
有个身高才到我肩膀的小屁孩在摸我的头。
一直摸到他手臂麻木我都没有叫他停下。
他苦着脸说:姐姐,胳膊都麻了。
我不爽的转头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他不准停下。
这一刻我才知道。
不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但是没关系。
得到奖励,就没白费我被苏院长抓包。
此刻阳光照在我身上。
街道上汽车的鸣笛声在我耳朵里,像是有十万支号角齐声吹响。
有个臭屁小孩在摸我的头。
因为我信守承诺,获得了奖励。
我在闲暇时间会看很多很多书,因为我的闲暇时间实在是太多了。
我知道这就是因和果,这个世界最基础的运转规律。
此时此刻,在由万物组成的世界里。
我真正的成为了其中运转的一分子。
我感受到我活着。
不是因为在生理上我尚有呼吸或是血液在流动。
而是在不需要寻找任何证据的情况下。
清楚的意识到。
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