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没听到。
“额,刚才老师见我身后俩位置,旁边也有一个位置,他俩来的时候也没太多位置了,就叫他们两个坐咱们后面了。”
袁嘉励将原委娓娓道来。
方洲燚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也晓得后桌那男生估计是在楼下那会儿就听见了她要佳丽给占俩座位的事儿。
才会有他与朋友坐的位置是别人的自觉认知。
转过头来的方洲燚总觉得好像不是这样。
这教室里的位置又没刻她和沈立冬的名儿,怎么就能因为座位抵了赔偿呢?
看他刚跟自己一招一式寸土不让地比嘴皮子的架势,她还以为这是遇到了一个恶茬儿呢。
竟不想,这么好说话。
看来,是她这个伪少女想多了。
人就是一调皮些的正常男高中生嘛,阳光快乐大男孩儿。
已经来到这小世界十年了的贾辛,也就是如今的方洲燚,已经很自然地融合进低龄年龄群体了。
但有的时候,还是会被这些“真小孩儿”治愈到。
除了沈立冬同学。
要不是她有意识之初便是和他一起坐在人贩子的车里,知根知底确认他就是个小孩儿芯子。
她都以为这人被夺舍了。
沉默晦暗得不像个少年,让她看着便心疼愧疚。
那场拐卖,原本只有小方洲燚的。
沈立冬是为了救她才跟着一起上了车。
而沈立冬的父亲,则为了救出她们,被跟来的人贩子同伙当场撞死。
这一幕,她和沈立冬都看见了。
尽管她那时已是个成年人的灵魂,也难以接受车祸现场的惨状。
更别提沈立冬了。
那躺在地上,嘴里汩汩冒血,头部开花,胳膊腿四飞的人……
是他亲爸。
打那儿起,沈立冬的妈妈疯了,沈立冬就不爱说话了。
他变成了一朵深巷角落里黏腻潮湿的岩石里野蛮生出的无名草。
孤独,沉沦,疯狂生长。
即便方洲燚环绕着他将近十年,也并不觉得自己之于他与袁嘉励之于他有什么不同。
但这并不怪他。
沈立冬也本该长成小太阳的,只是命运之于他也不怎么友善。
她有时也在想,若是她经历这一切,她或许更阴暗也不一定呢。
毕竟……除了她自己心里还记着小时候那场意外的源头其实是小方洲燚以外,沈立冬和他妈妈自始至终都未曾将愤怒牵连她半分。
甚至,在沈立冬妈妈精神状态稍好些的清醒时候,看着她这个外人的眼神都比看沈立冬来得温暖。
因为沈立冬的妈妈将这一切祸端全都怪在了沈立冬的头上。
说他是天生的丧门星扫把星,是瘟神转世,才把接二连三的祸事降临在家里。
方洲燚第一次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是她带着作业去找生病请假的沈立冬。
她便亲眼看到了本该“生病”的沈立冬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场面。
而那个平日里温柔端方的阿姨,形容癫狂,手拿棍棒,不停往下打去,口中还叫嚣着“妖孽”“野种”“畜生”“去死”等一系列恶毒至极的词汇。
那一年,她和沈立冬八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