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小声到像气音。
是个瘦弱且雪白的姑娘,漂亮昳丽,年纪该有十二三岁,和她差不多,但身量大一些。
普通的衣料也难掩她的姿容妩媚,又长了双狐狸眼,含情却纯真,看着她的时候专注得没有一点杂质。
这个年纪能有如此相貌的姑娘,还能保持赤子纯洁之心,便不可能是小门户里可以护得住的。
昭禧感受着唇上覆着的不是很柔软,甚至有些骨节分明的手,分心想这姑娘真是好瘦了。
跟着眨巴了两下眼表示同意,看她要做什么。
小狐狸一样的姑娘慢慢试探着放下手,屏着气,聚着神,生怕昭禧没有听话叫出来或是害怕得哭出来,她可以再捂回去。
但昭禧没有。
叫她长松一口气。
“你别怕,我和外面的人不是一伙的,他们是坏人,专门拐像咱们这样的小孩……小姑娘。”
狐狸姑娘或许是觉得自己大了,不能叫小孩子了。
昭禧当然不怕。
但她也不能表现出来,身上的药性还未散尽,她的功力施展不出三成。
一对三,甚至对四。
她没有胜算。
“你也是被她骗来的吗?”
昭禧骤然开口,很小很小的声音,暗中加了内力,外面的人听不着,里面的人却不受影响。
狐狸姑娘离得近,话响在耳边,好像被羽毛蘸过,酥酥麻麻痒痒的。
“她?谁——”狐狸姑娘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个要寻短见的大娘?”
昭禧不明白她说的是哪个“要寻短见”的,“不是,是女儿重病的大娘。”
但她现在知道了,那大娘是骗她的。
拜别了师父,昭禧下山才不过一日就被人骗了,真是令她又羞又恼。
可也不怪她,那“大娘”哭得那样真挚,仿佛女儿死了就也真跟着去了一般。
她自认为背负慈眉山一派“无论高低贵贱,人命最是关键”的宗旨。
下山遇到的第一个人就需要她的帮助,若是袖手旁观,岂不是弃师门德行于不顾,将师父耳提面命的东西丢在脚下?
当即二话不说就要大娘带着她去找她的女儿。
慈眉山一重武二重医,只要没死绝,拉到她师父那儿就一定有的活。
但……前提仅限于是她师父。
昭禧至今为止,救回过的活物有山里掉落的雏鸟,不慎摔断腿的麋鹿,先天不足的小绵羊……唯独没有人。
所以,除了秉承宗旨,其实她还……跃跃欲试。
然后就成功地为自己的愚蠢和不该存在的好奇心付出了代价。
若是让师父她老人家知道,自己这么容易就被骗,会不会后悔当年把她从雪地里抱回来收为徒弟啊。
不过现在也不是她该担心这个问题的时候。
她得把丢掉的颜面捡回来。
“啊!那她可真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狐狸姑娘听闻她和自己被骗的原因都不相同,终是更加体会到这“大娘”的可憎之处——利用她们的同情心谋利。
但奈何坏人人多势众,又在外水泄不通地守着,马上又该到半个时辰来查一次的时候了,她即便再生气也只能强忍着。
但忍着忍着,还是没忍住。
“我叫沐颜,你呢你叫什么?”
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也是个缘分,她见这新来的小姑娘话很少,又被这世风日下的人心吓得呆愣痴傻了,便有心安慰一二。
沐颜眼里痴傻的昭禧,实则是在暗自用内力催解迷药。
她可不只是为了逃脱。
所谓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她一定要在可恶的“大娘”身上重新找回颜面。
不但要大摇大摆地离开,还要把这一群打幼女买卖主意的人贩子也一锅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