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那声“啊”字落得极轻,好像两人身旁的柳树枝条被微风拂过的轻颤,不是簌簌那样的明确声响,似风又似叶,竟分不出最开始哪个是静哪个在动了……
“你!”
昭禧被这塌天而降的“老婆”压了个趔趄。
“你确定你身体好了?没有哪里不舒服?亦或者有没有可能在棺材里憋久了,脑子出问题了?”
哪个正常人能言语混乱到如斯地步。
“我觉得,你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跟我走,你应该立即转身原路返回,把那个给你看诊的大夫再叫回来给你……哦不,不不不——”
她拍了拍脑袋,觉得不妥,“别叫那个大夫,他都把你一个好好的活人当成死人,差点儿真叫你去见阎王了。自然也治不好你现在这脑子,听我句劝,换个大夫啊,你家也不差钱,多找几个一同医治也无妨……”
横竖是别来缠着她就行。
“娘子——”
金闪闪是有料到她会不认账的,但他还可以忍受。
“别!”
昭禧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皮发麻,“别这么叫我,我不是你——那什么!”
金闪闪泪盈于睫,颤颤巍巍聚在眼眶边边,圆溜溜的大眼睛湿润润的,委屈得不行,“怎么不是呢,你就是我娘子啊,你我正经拜了的,就是礼成了……你就是我——”
“我不是。”
昭禧的脑子可没坏,“怎么就礼成了,其一,天地没拜,拜的是棺材。其二,我连自己爹娘都没见过,何谈拜高堂啊。最后,你我那是冥婚,活人和死人拜的,非要论起来,你现在这活人跟我是没关系的,我只有一个死鬼那啥。”
“可我就是那个死鬼啊……”
小少爷脸皮还是薄,这没节操的话说得还是很艰难的。
大太阳照着,将他红彤彤的脸颊映得更像个苹果了。
哦。
老天爷呐。
昭禧扶额,仰天长叹,只觉眼前一黑。
对牛弹琴大概也就是她俩这样了,刚才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也终于搞清了。
她们两个其实一直就没说在一件事儿上。
原来金闪闪那个“跟了你”的意思不仅仅是指一路跟着她……竟然还有这三个字组合在一起的特定俗语意思……
他跟她?
金家真的确定她有那本事养得起这么个吞金兽?
还跟她过好日子。
跟着她绝对会吃苦,且一直吃苦,苦上加苦,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吗?风餐露宿,路途奔波,你受得了吗?”
她索性将那什么“老婆不老婆”的话题扯到一边去,听不见心不烦。
明智地跟他讲事实摆道理。
“知道,你要行侠仗义,要扶危济困,要平等地帮助每一个有缘人……”
金闪闪怎会没做功课就贸然追来,那一定也是有心理准备的,“这些辛苦,我都能接受,甚至……我还可以帮你呢!”
“帮我?你帮我什么?”
她怎么看他更像是个累赘呢?
“我呢,自小习得些药理,虽然不比娘——”
接收到昭禧的死亡眼神警告,金闪闪机智地改了口,“不比昭,昭姑娘高明精通,但做个采药煎药抓药敷药的帮手还是可以的。”
“还有……”
他把腰后别着的东西转了过来,“会些自保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