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这几年活得是有那么些潇洒不羁放浪形骸,但好歹还有些良心在。被他这么一激吧,还真总是下意识地开始回忆起,她还不是仗势欺人强强民男好权夺势毒妇……时的美好时光。
回忆结束,那股子腻歪劲儿也就散了。
午后易困乏,一番回忆倒是耗了她好些精神。果然是年纪大了,不如少年们青春年少有活力。
像甩破布似的,随手将腕上的那只快要长上面的手甩出去。
甩了下,没甩掉。
困倦的低低耷拉的眼皮翻起,朝这“不识相”的男人就要发脾气。
姜乌坎如今的地位,是不用再看人脸色的,但在云微升面前,他总是难以遏制地就要察言观色。
也是被气笑了。
自己都这样“示弱”了,她却还能加倍地还以颜色,叫他心疼不已。等他又被她牵着鼻子走后,她却堂而皇之地困了。
而且是真的困了。
他分辨得出。
从小到大她都不怎么变过,困了的时候就和晒太阳的猫儿一样,浑身懒洋洋软绵绵,好像没有骨头一般,就要趴着躺着才舒服。
还有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也被同样漂亮的眼皮和稠密的黑睫遮住,还未完全闭合,“委屈”地强撑着。
也是难为她了,瞬间就能困成这样,这点她倒是变了。
记得他们小时候一起撒野闯祸的时候,就数她精力最旺盛,想出的点子比他还要坏几分,没有半点名门贵女的样子。
离经叛道,惊世骇俗,满腹坏水……他们那时就是这样。
但都是私底下的样子。
明面上,他们两个却比京城里的任何孩子都要乖巧。
云微升似乎是天性如此,好像就没有不精神的时候。
永远热烈高扬,永远笑靥相逢。
也永远叫他目不转睛。
想着想着,心就软得一塌糊涂,心甘情愿地顺其心意,忘却前一刻的话题,任由她小憩过去。
“别絮叨了,我听不见了。门在那儿,快走不送……”
云微升神游一般飘到了榻几之上,小榻是由凉玉制成,夏日躺着舒服还不入凉气。
才一沾上去就闭上了眼,似乎就要沉沉睡去。
被晾在一旁,姜乌坎低头笑笑,又将目光落到榻几上的人。
琉璃灯盏暗光浮影,温柔地散在她瓷白的面庞上,安宁静谧。
若不究前一刻的争执,他们二人也能落个岁月静好,哪还记得什么恩怨情仇,算计阴谋。
“收起你的心思,别动潘梓研。”
乍然,烛光闪烁,幻梦顷刻间破灭。
姜乌坎被这飘渺却不可忽略的一声拽到了现实。
她懂他,就如他懂她。
云微升可没错过他最后投向潘梓研的眼神,只怕是秋后算账都等不及。
她得先拦住,不能叫他坏了事儿。
姜乌坎夏日凉心,也收起了那一套不该流离于他们之间的温情暖意。
阖下眼,不再言语。
转身离开。
若不是走时轻磕在了门框上,光听脚步动静,倒是无知无觉。
“见过摄政王。”
姜乌坎才从云微升寝殿出来,就与一人迎面碰上。
黑色锦袍,墨发高束,仅一玉冠不着他饰。
神色淡漠,拒人千里。可仔细去看,轮廓精致,眉眼如画,白皙瘦削。
是个不容忽视的好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