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玉以为她在担心裴珩,便安慰道:“大嫂放心,大哥身边还有含章呢,他们兄弟俩互相照应,不会有事的。”
裴夫人刚生完孩子,身心既疲惫又敏感,听到这番话心里舒服不少。
“阿殊,幸好你现在在我身边。”
沈殊玉眉眼含笑,“能和大嫂作伴,我也很开心。”
裴夫人又道:“对了阿殊,我还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
“之前城破时我和靖宣外逃,却被府中之人出卖了行踪,还差点连累了你,这事我一直记得,现在这丫鬟我已经查到了,关到柴房饿了两天她就招了,说是看中了对方给的银子,哎……你想如何处置她?”
沈殊玉想了想,“这种卖主求荣的人决不能轻饶,不然说不定还有下一次。”
裴夫人叹了口气。
“我原本也是这样打算,这种事我还是拎得清的,可……可现在刚生了孩子马上就要人性命,我怕有损这孩子的阴德。”
当父母的总是绕不开对孩子的感情。
沈殊玉忽然想起,自己在路上曾动了杀死孟兴的念头,但裴鹤鸣那一声啼哭瞬间让她心中的杀机消弭于无形,她顿时也能理解裴夫人的想法了。
她思索了片刻。
“她一直在府里,知道咱们家太多事,就算大嫂不想杀那也不能轻易放了,依我看,给她带上手镣脚铐让她在府里后院做苦工吧。”
“好,那就听你安排。”
没过两日,裴珩与裴含章就一起从梧城回来了。
家里一下子添了两个孩子,属实是件大喜事。
沈殊玉命人备了一桌接风宴,大家热热闹闹地聚了一晚后方才散去。
裴含章近来一直在梧城训练兵马,再加上赶路疲惫,回房后很快便睡着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裴含章隐约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那声啼哭像是从天边又像是从梦里传来,裴含章翻了个身,手习惯性地往旁边摸了一下,谁知却摸了个空。
他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床上已不见沈殊玉的身影,门开了条小缝,似是有人匆忙出去后没有关好门。
裴含章赶忙套上件外袍就迈出门去。
夜里,府中四处都是静悄悄的。
裴含章站在回廊上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听到有声音隐约从后花园传来,他赶忙循着声音过去。
裴鹤鸣从睡梦中醒来后就哭泣不止,沈殊玉便抱着他在花园里来回踱步,裴鹤鸣趴在她身上哭得她肩膀都湿了,沈殊玉却丝毫没有不耐烦。
她一边抚着杜鹤鸣的后背,一边不住地低声念着什么。
裴含章站在廊下听了一会儿,才发现她念的是《春江花月夜》。
一旁的奶娘看到了裴含章,刚要出声行礼,却被裴含章抬手打断。
他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安安静静地听沈殊玉念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