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陆乙走后,营帐里再次安静下来,沈殊玉垂着头看着裴含章毫无血色地侧脸,眼眶微微泛红。
她拨开裴含章凌乱垂下的头发,看到他愈发清晰的下颌线。
祝和好心提醒她:“你尽量别动,他上身有两处箭伤刚被我重新上了药。”
“好。”
沈殊玉赶忙坐直了身体不敢再动,祝和则灵活地在裴含章的背后飞针引线。
虽然失去了意识,但裴含章还是能隐隐察觉到后背的钝痛,他皱了皱眉轻轻地嘶了一声,但却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针线穿过裴含章狰狞的伤口,随着祝和的动作在裴含章的血肉中游走,沈殊玉不忍再看,便把头转到了另一边。
祝和不经意间看到她皱眉模样,调侃道:“你以前也受过伤,不比他现在这副样子好多少,怎么还害怕这个?”
沈殊玉讷讷道:“那怎么能一样,自己的人还是自己心疼。”
祝和笑了起来,连举着针的手也抖了一下,沈殊玉生怕他扎到裴含章,忙道:“你别笑了,快给他好好缝。”
“知道知道。”
祝和一边答应着,一边继续下针。
等那条长长的血肉翻飞的伤口终于被缝好后,他才舒了口气,擦了擦汗收了针线去洗手。
等回来时,他看到沈殊玉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垂头看着裴含章。
祝和找了条干净的布擦手,走过去小声说道:“我觉得他应该能挺过去。”
沈殊玉抬头看着他,神色略有不满。
“你们不是觉得他快不行了,所以才把我叫来了吗?”
祝和嗤笑一声。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他受伤的时候我恰好在另一处大营,也不知那几个军医怎么诊断的,把裴元帅吓得够呛,以为自己弟弟快没命了,所以赶忙把你请过来了。”
他低头查看了一下裴含章背上的伤口,继续说道:“不过也不怪他们害怕,裴含章这次的确伤得不轻,看着是挺吓人,再加上他当时已经脱力了,所以一副快不行了的模样。”
当时看着气若游丝的裴含章,裴珩被吓得魂飞魄散,再加上那几个军医也紧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裴珩便以为自己弟弟快挺不过去了。
他们兄弟可是欠着沈殊玉天大的人情,裴含章要是就这么没了,他回去可没法和沈殊玉交代,不管怎么说也得让沈殊玉见着最后一面。
于是,裴珩便着急忙慌地把弟妹叫了过来。
听完祝和的话,沈殊玉的眼神忽然有了光。
“你的意思是,他应该不会有事,是吗?”
祝和点点头。
“好在这几日天气没那么热,而且他年轻,熬过这两三天应该就没事了。”
果然大夫和大夫之间是有区别的,沈殊玉心里一松,眼泪蓦然划过脸颊。
“这怎么还哭了?”祝和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沈殊玉闷闷地答道:“没什么。”
知道她是心疼裴含章,这会儿大概没什么精力和自己斗嘴,祝和检查了一遍裴含章的伤口,又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确定他这会儿没什么大碍,便先行离开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