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犯们和官差们的身影在雪地里显得疲惫而又艰难,他们已经走了整整一个下午,此刻皆是人困马乏。
“水仙,快到了,再撑一撑。”霍建杰转过头,对着几乎是被他和邓丽华架着行走的霍水仙喊道。
霍水仙此刻狼狈不堪,整个人都显得无比虚弱,她听到霍建杰的声音,却已然累得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内心毫无波澜,她的身体冷得像冰块,意识也逐渐模糊,仿佛被这寒冷的天气冻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队伍中的其他流犯们也在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沉重的脚链在雪地上拖拽出一道道痕迹。
有的流犯大口喘着粗气,嘴里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寒风中,有的流犯眼神呆滞,机械地迈着步子,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突然,那隐隐约约的哀乐声传入了他们的耳中,如同幽灵的低语。
“这啥声音?怪渗人的!”一个流犯颤抖着声音说道,脸上满是恐惧。
“莫不是这村子有啥不干净的东西?”另一个流犯脸色煞白,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别瞎说!兴许就是普通的丧事。”一个看起来稍微镇定些的流犯试图安抚大家,可他自己的眼神中也透着恐慌。
流犯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心中的恐惧随着哀乐声不断蔓延。
霍水仙拼尽全力想要支撑起自己那仿佛有千斤重的头颅,每一次努力都让她感到一阵眩晕,但她仍然倔强地坚持着,耳边传来的哀乐声起初还只是隐隐约约,如同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一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犹如一把把尖锐的刀子直刺进她的心窝。
终于,当她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目光艰难地望向远处时,只见一棵高大的树上高高悬挂着一排洁白如雪的灯笼,那惨白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而就在前方不远处,一道横在路中间的栅栏拦住了去路,上面缠着白色的布条,随风飘荡着,宛如幽灵舞动的长袖。
看到这一幕,霍水仙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和力量瞬间如潮水般消退得无影无踪。她只觉得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紧接着,她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前倾倒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就此失去了意识。
“老爷!”站在一旁的邓丽华原本就已经被这满村子的白色丧物吓得心惊胆战,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胳膊上,那触感就像是被冰块触碰了一样。出于本能反应,她差点就将这个不明物体给狠狠地扔出去。
然而,当她定睛一看,发现倒下来的竟然是已经昏迷不醒的霍水仙时,顿时惊慌失措地大声呼喊起来:“老爷!快来啊!水仙晕倒啦!”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得尖锐刺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霍建杰听到李氏的喊声,瞬间回神,他的眼神原本因为疲惫和寒冷而显得有些呆滞,此刻却因为女儿的状况而瞬间充满了焦急与担忧。
他看着眼前已然失去意识的女儿,心中一阵酸楚,那酸楚如同一股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内心的防线,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见已经到达了村口,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力量都聚集起来,他艰难地弯下腰,双手颤抖着,将霍水仙轻轻地挪到自己的背上。
他的动作缓慢而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女儿,在背起霍水仙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似乎承受不住这份重量,但他咬了咬牙,努力挺直了脊梁,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