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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萧麦把犯罪证据,一件一件地搜罗出来,老头儿直接惊了,心想这还是盲人吗?对这里熟得跟自家后院似的。
然而,到了这个地步,老头儿还想再挣扎一下:“冤枉啊,这些都是真东西,有些假的,也是小老儿自己做着玩儿的,从没有往外卖过。做玩具也有罪吗?”
“行,捕门有负责核验证据的专家,带回去给他们掌掌眼,让他们说,究竟是不是玩具。”
老头儿干枯的脑门上,本就蒙了一层细汗,听闻萧麦要上报捕门,细汗便凝成汗珠,从脸上滑落下来。
一想到,物证一旦送到捕门,自己就不用担心晚年生活,因为已经没有晚年了。他就再也坐不住,又要朝萧麦下跪。
“你们这些法外狂徒,咋这么喜欢给人下跪?”萧麦再次阻止,把老头儿摁回到椅子上。他算是发现了,普通人行得正坐得端,即使贫穷,膝盖也会比较硬;或寡廉鲜耻,或心中有鬼,或欲壑难填者,往往跪得飞起,毫无心理负担。
“再问你最后一次,朱铁匠家的账本,是不是你造的?”
“萧捕头,为何非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呢?”
“市正监大案,几百条人命枉死,因为你造的这本账,让凶手逍遥法外。现在却反过来,指责我揪着不放?”
萧麦的声音愈发严厉,像一颗颗巨石,落在老头儿的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这份沉重的压力,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呜呜——”一股强烈的怨气上袭,刺激得老头儿一声哽咽,落下了眼泪,“几百条人命是命,小老儿一家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你受威胁了?”
“前几日,有人给小老儿送来了一根——大拇指!哇——”老头儿彻底崩溃,大声嚎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是我孙子的!他才三岁啊,就残疾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大拇指残疾,手部就很难发力,等同于残废。
“谁做的?”
“不知道,不知道!”老头儿拼命摇头,哭了一阵后,发狠地说道,“小老儿就算死在牢房里,也不可能翻供!我从来没伪造过账本,更不知道什么朱家铁匠铺。”
话说到这份上,再强迫他出庭翻供,就是自己枉做小人了。
萧麦对这种情况其实早有预料,只是那根手指头,触碰了他的心弦。
“你孙子被砍掉的,是左手大拇指,还是右手大拇指?”
“捕头问这作甚?”
“我会把罪魁祸首的指头削下来赔给你。”
“……”
老头儿愣了一下,喉头一动,便要说些什么。
萧麦立即制止他开口:“啥也别说,啥也别问。”
“知……知道了。”老头儿听懂了萧麦的意思,复仇是他一个人的决定,不必出言感谢,更不准出言制止。
萧麦又道:“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实回答,说完我就走。”
“萧捕头您问吧。”
“……”
闻听得萧麦接下来的话,老头儿先是意外,进而疑惑,直至后怕。
他一时间不敢回答,但孙子那只断指,不停地在眼前闪过,就像扎进心里的一根刺。
现在,萧麦要帮他拔出这根刺,代价——甚至谈不上代价,只能算他的一个请求。
老头儿深吸一口气,以缓解激烈的心跳,然后掏出了心里面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