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博伽茹吞噬全部知性生命体后的阿柏星。

希卡利披上了复仇的铠甲，彻底如奥特之王担忧的那样——澄澈之心瞬间变得污浊。

而就在希卡利抛弃了自己的心灵、彻底成为猎手骑士剑、并沐浴在骑士气息发出的恐怖雷暴中时，一个熟悉的文弱声音闯入了他的耳中。

“希卡利长官？…是你吗？”

一个蓝族青年的奥特曼来到了黑化后的希卡利附近，以文弱的声音问道。

虽然希卡利已经被黑灰色的复仇铠甲包裹，但蓝族青年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个曾经景仰的上司。

“希卡利已经死了，也没有什么长官了…”

“现在的我，是猎手骑士剑！一个以消灭博伽茹为目标的复仇鬼！”

希卡利稳定住了骑士气息散发出的恐怖雷暴，然后对着蓝族青年、也就是托雷基亚，冷漠地说道。

那个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后辈，与自己一样饱含好奇心与探求心、在内心中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后辈，此刻在希卡利的眼中，却仿佛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碍眼存在。

“一开始，我只是感叹：被授予流星勋章的伟大人物、被誉为蓝族骄傲的天才科学家，居然也会迷茫。”

“但现在，我只想问：长官，为什么原来那个质疑并反感战斗、一直保持冷静理智的您，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泰罗曾经和我说过，集合全m78星云人的力量和智慧，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难道…真的只有暗堕为复仇者这一条道路了吗？”

看着对自己冷目而视的昔日上司，托雷基亚没有一丝畏惧。

为了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什么也不怕。只是坚毅地抒发着自己的疑问。

“无聊！快滚吧，不要妨碍我！”

“阻止我向博伽茹复仇的一切，我都会将其毁灭！”

希卡利·猎手骑士剑的心中只有仇恨，根本不耐烦回答托雷基亚的问题。

“这样啊…我懂了。您现在获得了力量，没有力量的我自然不敢阻拦。”

“不过…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回光之国吗？与其他光之守护者一起努力，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托雷基亚看到希卡利的反应，早就滋生在心里的阴影种子仿佛悄然发芽，居然开始以类似一个绅士的姿态与做派，对着希卡利鞠躬调侃和问道。

甚至，还在最后一句加上了阴阳怪气与自嘲…

“我的心灵早就和阿柏星一起被毁灭了！所谓奥特精神与光之守护者的身份，也早就被抛弃了！”

“走开！不要妨碍我！”

希卡利·猎手骑士剑依旧冷漠地回应，甚至上前暴力地推开了“挡路”的托雷基亚，然后就要飞空离开、去追击博伽茹。

“为了打败仇人，牺牲一些周围的事物和生命也在所不惜吗？”托雷基亚向即将飞空离开的希卡利问道。

他虽然被推倒在地，但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与狼狈。而只是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然后就轻轻地起身。

那举止间透露出的冷静，以及瞳孔中蕴含着的深邃，让人不禁侧目动容。

“不是一些，是一切！！！”

希卡利·猎手骑士剑留下冷酷的回答，然后头也不回地如雷霆般追击仇人博伽茹而去。

————

“我越来越反感光明的存在了。”托雷基亚看着希卡利离去的方向，悠悠地愤然说道。

他目睹敬爱的长官穿上复仇的铠甲，变成了一个只要能消灭仇敌（博伽茹）、全然不顾周围事物与生命牺牲的冷酷战士，内心的阴翳彻底从萌芽转到成型。

“是啊，不存在罪犯、甚至连警察都没有的光之国，不仅会诞生被力量迷住并沦为邪恶的贝利亚，居然还会出现像希卡利这样、被仇恨支配而堕入黑暗的存在。”

突然，托雷基亚的身旁响起了情绪莫名的声音。

“谁？！”

“嗯？……戴斯？”

托雷基亚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知所措，但看向声音的来源后，却发现了戴斯那蓝色的身影漂浮在半空。虽然有些虚幻黯淡…

“是我。”

“光芒，到底是什么？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在没有得出答案之前，我并不会去反感它。”

戴斯从半空中落下，虚幻黯淡的身影变得真实且分明。一边言语，一边走到了托雷基亚身旁。

“哼，你是想训斥和反驳我说的那句话吧？但在那之前，你这个好友不是更应该关心一下刚刚飞走的那位吗？”

托雷基亚冷静但更显冷漠地回答。他的智慧与坚毅中，透露出一种如同混沌般的凌厉。

“就像有的人相信太阳之子不会输、所以在他陷入危机时也充耳不闻一样，我也相信希卡利澄澈的内心与智慧的光芒。”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也一定会，自己亲自走出来。我的干涉没有意义不是吗？”

戴斯看到托雷基亚的转变，没有回答他前一个问题，只是用调侃的语气回答了他后一个问题。

“哦？你和光之国其他人很不一样啊…你居然能眼看着伙伴堕入黑暗？”

托雷基亚虽然有些羞恼于对方拿泰罗和他的关系说事，但还是惊讶于戴斯对希卡利的态度。

“黑暗怎么了？黑暗就一定不好吗？希卡利的心虽然被扭曲了，但在从黑暗的仇恨中获取力量之后，难道就一定会继续成为邪恶吗？”

“黑暗≠邪恶，不等式秒了。”

戴斯看着托雷基亚的眼睛，很平静地回复道。

二者的眼睛都是如蓝宝石一般的湛蓝，但也都显得如深渊一般邃远。只不过托雷基亚眼中透露着孤寂的混沌，而戴斯的眼里则尽是平凡的微尘。

“不是这么简单！奥特曼堕入黑暗后，所有超人般的力量、就都会用在与光完全相反的目的上，会因此成为穷凶极恶的威胁！”

“既然有成为威胁的潜在可能，那光之国对宇宙而言，难道还能称得上是不存在任何瑕疵的正义存在吗？！”

托雷基亚没有接受戴斯的公式做题，只是把希卡利的现状，在夹杂了自己平时的疑问后，对戴斯嘶吼而出。

“你说的对，这确实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我有理由相信，光之国不会再有像贝利亚一样堕入黑暗的存在。就算有，光之国也能解决。”

戴斯并不是哲学家，没有那么高深的思辨逻辑，因此并没能作出令托雷基亚满意的回答。

或者说，托雷基亚的这种问题，本来就只有他自己能给自己答案。

“哼！在光之国解决黑暗之徒以前呢？难道堕入黑暗的家伙不会产生任何危害吗？”

“再说了，你有理由相信，我也有理由不相信！”

果然，托雷基亚很快便反击作答。尤其是第一句，甚至让戴斯也没法反驳。

“是啊…未来脱狱的贝利亚，将在多少宇宙掀起邪恶狂涛？赛罗一直没能彻底消灭他，贝利亚他也一直危害着宇宙与万物生灵。”

“虽然雷布朗多的灵魂要背大锅，但托雷基亚确实说得没错，只要光之国产生了黑暗，哪怕最后被解决了，期间对宇宙生灵的危害也是不可估量的…”

“不过嘛…如果这就能让我迷茫的话，我就不配当端木将军的粉丝了！”

戴斯在心里思考着托雷基亚的话，虽然认可了一部分，但并没能对自己造成困惑和迷茫。

……

“号称是完美无缺光芒的光之国居民，每个人都知道贝利亚之乱。但如果不走进贝利亚的内心、去了解他的动机和深层次的心理活动，就根本谈不上了解！”

看到戴斯沉默不语、但表情没有任何疑惑与迷茫，托雷基亚产生了一种不爽的感觉，于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而这些话，也把戴斯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不去了解黑暗，就没办法当好光明的存在。你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对吧？”戴斯点头总结并反道。

“光本身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被反射之后才能被我们辨认出来。”

“光会如此耀眼，那是因为周围存在黑暗！没有黑暗的话，也不存在光明！”

“尽管光之国的人们总说不能堕入黑暗、不能直视黑暗，但黑暗本身仍旧存在于那里啊！难道不是吗？！”

托雷基亚没有正面回答。但话语中言下之意却十分明显：不知黑暗，何成光明？

“你的想法很有道理。但这明显更针对潜意识偏向黑暗或中性的、像人类那样的智慧生物。”

“对光之国的大家来说，以纯粹的思想去成为纯粹的光，也是一种通往光明的途径不是吗？”

戴斯本身非常认同托雷基亚的言论，但还是从生物内心差异性方面、提出了补充性的质疑。

“纯粹的光…呵呵，所以我才说我反感啊！”

“像贝利亚和希卡利长官，作为奥特曼出生，明明具有比其它生物强大的力量，但居然也会被黑暗魅惑！”

“我们奥特曼就是身子比人类大了一点而已，本质和地球人是完全一样的！纯粹的光…可笑至极！”

托雷基亚走到一片废墟的高地之上，悠闲地坐了起来。然后冷笑着驳斥了戴斯的观点。

“额…好像没错…光之国的奥特曼虽然富有神性，但和猎户座光之星的战士们、那种纯粹的没有感情的光不一样…”

“只要有感情，那在内心就一定会有堕入黑暗的潜在可能…”

戴斯在内心沉思着托雷基亚的看法，但表面上却是义正言辞地回应：

“不纯粹的光，难道就不能算光吗？我心里有很多邪念，所以算不上是个好人。但如果我装了一辈子好人呢？”

“呵，哪怕你装了一辈子好人，只要在死后被别人打上了坏人的标签，又有什么用？”托雷基亚仍然嗤之以鼻。

“我死后别人怎么评价我，已经与我无关了。但我起码从一而终地走完了一生！”

“光之国的大家也一样！或许高尚的梦想只是一厢情愿，但大家都以实际行动在践行自己的信仰。这样的他们，一定也能从一而终地抵挡光芒的彼岸！”

面对托雷基亚的嗤之以鼻，戴斯的回答却尽显情真意切。

只见他也来到了托雷基亚端坐的岩石高台，然后坐到了托雷基亚旁边。

“……从一而终固然可贵，但黑暗的隐患始终在那里。”托雷基亚沉默片刻后回复道。

他没有在意戴斯的过分自来熟，而是在把戴斯的言论牢记于心后，仍然坚持着自己最本初的质疑。

“是的。光之国从来没有黑暗、没有夜晚、没有恶人…”戴斯悠悠地叹了口气。

“恐怖、孤独、虚无、黑暗，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呢？从来都没人可以告诉我，这些名词我全部只能在图书馆里学到。而且…是作为反面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