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旭日初升。
客栈楼上房间传来细微动静,南香披上斗篷,望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少年,便转身从窗户飞身而出。
床上的少年呓语不清,仿佛被困于梦魇之中。耳边传来的是雨声、马蹄声,还有兵器交叠的声响。
“萧儿,快跑,莫要回头!”娘亲声嘶力竭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三天前,白昼渐退,傍晚余晖被乌云遮蔽,天色阴沉得可怖。
狂风呼啸,吹得府中花草树木瑟瑟发抖。一群手持利剑的黑衣人如鬼魅般闯入萧府,见人就杀。府中护卫猝不及防,只得拼死对战。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震耳欲聋。
萧北辙从山上学堂驱车归家,身旁跟着三四个随从,他带着路上买的礼物,准备给娘亲惊喜。
府内门户大开,萧北辙顿觉不对,几人匆匆下车,朝府中奔去。
路上横陈死尸,萧北辙心慌意乱,疾呼爹娘,朝后院奔去。
此刻,爹娘正与贼人激烈搏杀,场面混乱不堪。
“老侯爷,莫再挣扎,你们到底将圣子藏于何处?”为首的黑衣人目露凶光,手中长剑挥舞,步步紧逼。
老侯爷奋力抵抗,回击道:“你休想知道,永远也别想找到他!”
老侯爷的衣衫已被鲜血浸染,却半步不退。
“爹!”
老侯爷见萧北辙归来,神色慌张:“萧儿,你怎在此!”
“哟,自投罗网了!”那黑衣人狰狞一笑。
“爹,娘!”萧北辙撕心裂肺地呼喊。
“兰香,崔立,快带萧儿走!”萧北辙的父亲挺身而出,挡在前方,怒目圆睁,挥动手中之剑,试图为他们争取逃离之机。
萧儿不愿离开,萧母口中溢血,大声令他离开:“萧儿,快走,莫回头!”
此时一黑衣人挥鞭朝萧母打来,萧父舍身相护,手臂被抽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萧北辙泪目盈盈,心如刀绞,双脚似被钉住,动弹不得。
兰香和崔立心急如焚,冲上前去,朝萧北辙喊道:“少爷,快走!”
随后,又有几个黑衣人攻来,萧父萧母全力抵挡。
院内激战正酣,萧北辙见父母受伤,怎肯离去!
兰香和崔立无奈,一左一右强行将萧北辙拖走。
黑衣人众多,紧追不舍。几人逃出府,跳上马车,崔立催促驾车之人:“快走!有追兵!”
马车狂奔,不多时,骑着马的黑衣人追了上来。
“你们为何阻拦我!”马车里的萧北辙歇斯底里,“为何不让我救我爹娘!”
众人皆知,当时情形,过去不过多送一命,离开方有一线生机。
萧北辙也明白,许是自己逃走,爹娘才有存活可能,可他实难心安。
夜幕降临,厚重云层遮星蔽月,天空淅沥沥下起雨来。道路瞬间泥泞湿滑,视线因雨水变得模糊。
后方黑衣人朝萧北辙他们射箭,飞箭在雨中穿梭,冲破层层雨幕。
崔立翻上马车,于暴雨中抵挡攻势。
出了城,雨势更猛,珠子般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令人睁不开眼。
崔立险些被箭射中。密集的雨,泥泞的路,飞溅的水肆意绽开。追兵渐近,飞箭射中马,马疼得在林中乱窜。树枝碰撞马车,发出声响,人在车中颠簸不止。
驾车的属下竭力拉紧缰绳,欲控制这狂躁的马匹,直至悬崖边,马才堪堪停下。
被树枝刮刺的马车破败不堪,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此刻,前有追兵,后无退路,唯有拼死一战。
然而,黑衣人并未急于动手,暴雨中,他们面带笑容,毫不在意雨水侵袭,宛如猎人审视即将到手的猎物。
黑衣人带队者冷冷说道:“小侯爷是吧,识相的就跟我们回去,否则即便带你的尸体回去,主上和大哥也不会怪罪于我!”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却掩不住其眼中的阴狠。
主上?
萧北辙满心疑惑,至今仍不明其中缘由,眉头紧锁,雨水模糊了视线。
“你们究竟何人?为何伤我爹娘,还处心积虑抓我?”
黑衣人阴阳怪气道:“想知道?跟我们回去不就知道了,别再挣扎!小侯爷,难道你不想再见你那爹娘一面?”
“你把他们怎样了?”萧北辙双手握拳,跃出马车。
“别冲动!他们不过受了些皮外伤!尚好着呢!但往后就难说了,你现在跟我回去,或许能见上一面!”
黑衣人轻描淡写,仿佛此乃微不足道之事。
“我愿跟你们回去,只要放了我爹娘!”萧北辙毫不犹豫说道。
“当真?”黑衣人未料如此顺利,眼中闪过讶异。
崔立箭步挡在萧北辙身前:“主子被他们蒙骗,此时切不可糊涂,若跟他们回去,不仅救不了侯爷夫人,更是白白送命!”
“是啊,若真如此容易,侯爷和夫人也不会……”兰香几度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