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深不语,一张脸讳莫如深。
他在考虑、在揣度。
十八岁的霍砚深,或许会被孙相宜的话触动。
可他不是。
二十六岁的霍砚深,早在残酷的商场磨掉多余情意,他是个商人。
商人重利。
权衡利弊、利益交换,调动一切资源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孙相宜眼巴巴望他。
男人眼底晦暗不明,“您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对方目光一暗,脸色凝滞。
“交换,条件……”
“或许您应该想好交换条件再来与我谈。”霍砚深故意吊她,起身,“母亲,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微微点头。
孙相宜茫然看他背影,倏地叫住他,“等等!”
霍砚深止住脚步,回头望她。
冷漠目光刺痛孙相宜,她攥紧拳,“我知道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你父亲到底出没出手,但他大概与陈水燕联系过。”
孙相宜道:“我看了他放在书桌上的文件,陈水燕回国,是他疏通的。”
明怀礼锒铛入狱,根据搜出的证据,陈水燕算从犯。
她回国,在海关那儿就会被逮捕,可现实是她没被捕,甚至安全到了国内。
其中必定有人从中疏通。
“陈水燕在哪,您知道吗?”
孙相宜摇头,“你父亲做事向来独断,从不告诉我具体情况。”
话音落,霍砚深的手机响了。
他接电话,“喂?”
薛泯声音传来,“回半山别墅,找到陈水燕了。”
“马上到。”
挂了电话,霍砚深一阵风似得飘走了。
“砚深……”
孙相宜伸手,却连男人衣角都抓不住。
晚了,一切都晚了。
她面色颓丧,呆愣愣坐下。
……
太行余脉不算高,但地形复杂,林密谷深。若人有心想躲,搜山也没办法。
明徽醒时,只觉五脏六腑都疼痛难耐,尤其额头,像被卡车一轮轮压过。
车子翻滚到坡底时她尚存微弱意识,刀疤拽她出来时怕她挣扎,索性一掌劈下,将她彻底砸晕。
女人不动声色打量。
这该是个山洞,有居住痕迹,只判断不出是在哪里。
她目光缓慢移动,看到两名劫匪在洞穴内生了团火,架了个简易炉灶,正在煮东西。
一声惊雷炸在耳边。
她扫一眼,山洞外大雨瓢泼,伴随雷电砸在地面。
明徽舔舔唇,只觉唇干口燥,喉咙像冒火似得。
“大哥,她醒了。”
刀疤看到明徽动作,“这娘们倒是命大,我以为她死了嘞。”
胡子斜瞥一眼,“给她灌口水,别让她死了。”
刀疤用水瓢舀了瓢水,拽她头发灌到她嘴里。
冷水,灌的又急,明徽呛几口,咳嗽不断。
但总归淹没了喉咙中的火焰,她张张嘴,找到声音。
“两位大哥,是陈水燕派你们来的?”
明徽双手双脚全被绑住,她用力直起身子,“两位该知道我是霍家人,如今全城封锁,北城成密不透风铁桶,两位插翅难逃。”
她语气缓顿,瞄一眼胡子表情。
只对方须发贯面,表情全被遮掩,没有一点漏洞。
明徽泄气,继续道:“如果警察找来,就算两位把我当人质,可子弹不长眼,倘若被全副武装的警察包围起来,我死,你们也得死。两位要的是钱,并不想丢了命,对吗?”
胡子依旧没有动静。
倒是刀疤,瞄一眼胡子表情,没说话。
明徽见撬不开两人的嘴,又道:“只要两位放了我,陈水燕出多少,我出两倍,且绝对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