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罗……罗助理他……”穿着皱巴巴白色大褂的研究助理跌跌撞撞地冲进实验室。她看到何慧正在将什么东西关起来,那东西一闪而过,她迅速低下头,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消……消失了……”
何慧的指尖在生物面板上停顿了几秒,这个细微的颤动几乎难以察觉。她缓缓抬起眼睛,透过护目镜注视着这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
“说清楚。”她的声音极为平静。
助理咽了口唾沫。罗斌是何慧最得力的研究助理,现在就连他也走了,这无疑给整个科研团队蒙上了一层阴影。
面对着几乎毫无表情的博士,她下意识地揪住自己大褂下摆,布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罗助理有一个月都没有来领取物资,所以我今早去送配给物资……他的房间门虚掩着……床铺整齐得像没人用过……但所有防护装备都不见了……”
实验室的通风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将助理急促的呼吸声衬得格外刺耳。
这段时间,地堡的每条走廊都弥漫着某种压抑的气息——旧民的攻势越来越猛,地堡西侧的隔离墙昨晚又被炸开一个缺口。
深夜的走廊里,不时闪过鬼祟的身影。他们熟练地撬开应急舱门,笨重的防护服在狭窄通道中刮擦出刺耳的声响。对于地堡的有些人来说,与其在地堡中等待末日审判,不如赌一把地表孢子的致死率,目前已经有十七个工作人员失踪,他们趁着夜班换岗时,穿着防护服偷偷溜向地表。
何慧的目光重新落回生物面板。屏幕上,那个曾被判定死亡的婴儿数据正在发生奇妙的变化——心跳曲线从平缓逐渐变得有力,血氧饱和度缓慢攀升,脑电波显示出令人惊讶的活跃度。
培养舱里,那些曾经疯狂蔓延的菌丝如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露出婴儿粉嫩的肌肤。
“请执政官来一趟。”何慧摘下护目镜,镜腿在太阳穴留下两道深红的压痕。
助理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却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没动。她的目光在地板和培养舱之间来回游移,就是不敢与何慧对视。
何慧眯起眼睛——这个曾经对她毕恭毕敬的年轻人,如今连最基本的指令都要犹豫。她这才真切的意识到,自己早已成为地堡里最令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实验室门外的走廊上,每天都能听到研究员们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和见到她时突然中断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