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跟着蔺老回了蔺府,路上马车悠悠,江浔照常话很少。
蔺老嘶了一声,满脸不解,“修直,你和岁岁在一处的时候,也这样?”
“岁岁多活泼一姑娘,叫她嫁给你,着实是受委屈了。”
江浔:“......”
“老师,你从前可不是这般说的。”
蔺老下巴一扬,实话实说:“老夫从前不是没和岁岁相处过吗?这几日和岁岁熟识了,觉得你委实是高攀了。”
江浔:“......”
“所以老师是嫌修直没问,御书房中发生了什么?”
被点破的蔺老:“咳咳,谁叫你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江浔闻言倒沉了眉眼,反将一军,“老师既能全身而退,又步履从容,可见是早有防备,只是为了修直好,不曾提前通气罢了。”
“还要感谢老师,处处为修直考虑。”
蔺老听了这话,顿时“浑身刺挠”,嚷嚷道:“看看看,又生气了,说话一股子阴阳怪气!”
“你小心眼!你不识好人心!你——”
江浔:“......”
屏住。
这老头很快就要认错了。
“老夫错了还不成吗?”
蔺老嘟囔一声,瞬间声音都弱了,垂头委屈巴巴地捣鼓袖口。
江浔:“......”
在蔺老一贯的扮可怜攻势下,江浔到底还是软了神色,淡声道:“那老师就说来听听吧。”
蔺老蓦地抬头,又一脸笑意,得意洋洋道:“就知道你小子吃这一招!”
江浔:“......”
今夜的无语和往常一样多。
蔺老又天南地北胡扯了一顿,终于入了正题,说起了当年的往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当年一心只读圣贤书,拒了家中为老夫相看的好心,参加乡试去了。”
“结果中了个解元回来,家中给办了场宴,认识了一个好姑娘。”
“当时是动了凡心了,一打听,兜兜转转就是家人提过一嘴的姑娘。”
“只是还没等老夫和家中提起,京中选秀的消息先传过来了,那姑娘就在名册上头。”
“这般也就不了了之了,谁知后来入朝为官,在中秋宫宴上,她......那姑娘......不,是娘娘了,遇到难事走投无路,同老夫说了几句话。”
蔺老边说着,语速越来越慢,眼神中映满了恍惚之色,竟似慢慢陷入了回忆中。
“她……瞧着光彩照人,就是瘦了些,与我相遇在宫墙角,本是要擦肩而过的,她忽然唤我的名字。”
“她声音哽咽,求我帮她,我想,她那般守礼的一个人,想必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才会在此处等我,毕竟那里不是宫妃该去的地方。”
“我就止了步,与她背对着,可我给的建议实在是戳了她的心窝,我说,三公主只能去和亲。”
“她的啜泣声响起,又被风吹散了.......”
蔺老的声音隐约颤抖,在这一刻陡然回神。
他急忙去看江浔,见江浔不曾瞧他,心里悄然舒出一口气。
他失态了。
“嗐,就这么一回事,结果就被崔道元千方百计挖出来了。”
说到此处,蔺老眉宇一沉,隐见厉色。
崔道元有那么多手段,偏偏要选择这一条,偏偏要去打扰她!
江浔沉默着,心里头却掀起了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