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门打不开呀!”
“怎么办才好,快想办法!”
“啊!火!火烧过来了!”
“水呢?水呢?”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灰头土脸的傅见山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侍从侍女绝望、痛苦地呼救,回头看向火海里的大堂。
父亲……母亲……
傅见山刚挪开脚步,却被乳母一把拉过来,她将他拉到墙角,拨开草丛,俨然是一个狗洞。
身后的热浪越来越近,乳母把他使劲往里头摁。
她的声音急切而无力,“小郎君……你快出去……咳咳咳……”
再不送出去,就来不及了。
傅见山哭喊着摇头,“不要……阿嬷……咳咳咳……”
他也被呛得要说不上话,“你们怎么办?阿父……阿母怎么办……”
火势越来越大,似要将整个傅府彻底吞没。
“小郎……君,”乳母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你去……出去喊人……你一定……要回来救……”
话还没说完,她就昏倒过去。
对!喊人!
因为过年,官员可以放几天假,所以他们一家来这南山别院过年,外头荒无人烟。
傅见山一路跑向邕州城门,可是身体却支撑不住,倒在了一条河边。】
回忆里全是火,熊熊炽焰,似是恶兽,吞食人间。
可此时此刻,朝瑶山后山却冷得有些刺骨。
他没有找到人来救火。
他被游历的太清所救,醒来的时候,邕州刺史傅真疑似贪墨军饷,导致苏穆将军战死南诏,并留下了认罪书。
傅见山拔开酒坛的塞子,往地上敬了三次。
可笑,一把火烧得傅家别院尸骨无存,居然还能在府衙翻出来一封认罪书。
皇帝急于给苏家一个交代,草草定罪,让那苏家遗孤继承了个什么宣平侯。
那他这个傅家遗孤呢,又算什么?
傅见山仰头饮下半坛。
他不恨苏家,不恨战死的苏穆,也不恨痛失双亲的苏瑜。
他恨自己这么多年,还不能替傅家昭雪,手刃仇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另一盏灯笼拉下一个瘦长的影子。
泠姬跪下,将灯笼放在一旁,朝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傅见山无力地跪坐,声音极轻,“是不是每年这个时候,你都会怨我无能?”
【跟随太清游历的时候,傅见山在桂州看到了一名舞姬,与他的乳母极像。
舞姬自称泠姬,邕州人士,母亲是前邕州刺史家小郎君的乳母。
傅家灭门案后,她也没了母亲的接济,流落至此。
傅见山买下泠姬的卖身契,随后当着她的面撕掉。
“是我对不住你的母亲,随我回朝瑶山吧。”
“泠姬不是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泠姬反问,“傅小郎君,我……我们的仇人,究竟是谁呢?”
傅见山沉默地摇头。
“那泠姬就是我的名字,它将时刻提醒我,家仇不可忘。”】
“逾白,大厦将倾矣。”
远处的嬉闹声更甚了,也陆续传来爆竹声。
泠姬提着灯笼起身,“走吧,今年该好好过个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