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出自朝鲜两班,却是庶女,城破之日,她父亲勒令家族女眷自杀,保全家门,金玉不愿意,跑了出来,因此被俘。沈馆将她公赎,他的父亲也不接受,说愿将她送给世子做妾,我与世子没办法,只能将她留在沈馆。”
陈颜冷笑声,“齐太史简,晋董狐笔。秦张良椎,汉苏武节。严将军头,嵇侍中血。张睢阳齿,颜常山舌。这都是节,我第一次听说,逼迫女眷自戕守节。”
和这位十王福晋认识久了,姜嫔也不再对她随口引用典故的事情感到惊讶,虽然不知道她一个蒙古女人,为什么在汉学上有如此造诣。
但这样一来,她们的距离更近,异国他乡,遇见精神相通的同伴,可暂宽心中孤寂。
姜嫔也看不上那些士大夫的虚伪,“国内因为她们家女眷贞义,认为金家家风严谨,要启用金氏男丁为高官。”
“真是可笑。”
姜嫔默然。
宴毕,陈颜回到府中,多铎的家书送来,笔走龙蛇,字迹潦草,洋洋洒洒一大篇,一半和陈颜吐槽前线条件,一半和他说,自己已经立下战功,赎了前罪。
多铎和济尔哈朗击退明国援军,皇太极下旨,宽恕他前面犯下的罪过。
他还问多尼如何。
最后一页,整行大字沾满空白,他写得直白,“我想你了。”
陈颜将头深深埋入臂弯,脸颊通红,一旁阿纳日见陈颜面带如此模样,好奇问道:“别吉,王爷给您写的信说了什么呀,您脸都红了。”
“没什么。”陈颜嘴硬道。
收了家书,宫里来人,说皇后召见豫王福晋,陈颜赶紧换了衣服入宫,正往清宁宫赶,身后忽然有人唤她道:“十五婶。”
陈颜回头,发现竟然是岳讬的新福晋杜尔伯特福晋。
杜尔伯特福晋快步追了上来,“十五婶也是去见皇后吗?”
陈颜望着眼前年轻且稚嫩的杜尔伯特福晋,礼貌一笑,“是,贝勒也是吗?”
“是,皇后召见,不如同去?”杜尔伯特福晋邀请道。
陈颜委婉拒绝了,“我还要等人,福晋先去吧。”
杜尔伯特福晋只是笑笑,“那我先走了。”
望着杜尔伯特福晋远去的背影,阿纳日低声问道:“福晋是不想和杜尔伯特福晋同路吗?我看她对福晋很热情呢。”
“她很聪明,聪明到我有点害怕。”
这位杜尔伯特福晋嫁过来不到几个月,便成功让岳讬和哈达纳喇福晋离婚。
她向刑部告发哈达纳喇福晋似有厌胜,说哈达纳喇福晋设宴邀请她,却忽然拔掉她的一缕头发,好像中了邪。
盛京巫风盛行,大量王公贵族、百姓,迷信女巫,朝廷下旨,屡禁不绝。
刑部官员威胁杜尔伯特福晋,有意包庇岳讬,杜尔伯特福晋没有丝毫畏惧,将官员威胁她的事情,上报皇太极。
皇太极于是派人调查,发现杜尔伯特福晋头上确实少了一缕头发,于是严惩刑部官员,同时判岳讬与哈达纳喇福晋分开。
陈颜不信巫蛊,杜尔伯特福晋来盛京的时间并不长,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摸清情况,设出计谋。
要么,有人指使,要么,她太聪明了。
跟聪明人打交道,要付出很多时间精力,陈颜的交际圈里,聪明人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