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怀给出的答案果然不出顾颜所料,然而其中的细节又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她早就猜到顾以怀肯定有事需要自己帮忙处理,但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棘手的情况。
对于顾安那个家伙,她打小就没啥好感,总觉得他调皮捣蛋、惹人厌烦。但此刻听闻他身患重病,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了。
一时间,顾颜只觉命运弄人,老天似乎有意与她作对,就连渴望独自平静生活这么简单的愿望都难以实现。
“所以,你是存心将我诓骗回来的?甚至只是想告知我一声,压根儿就未曾考虑过我的感受,是吗?”
顾颜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顾以怀,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
而顾以怀则默不作声,只顾低着头默默地抽烟。曾经那个在商海呼风唤雨、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为了儿子竟变得这般憔悴不堪,岁月的痕迹无情地刻在了他的脸上。
那猩红色的烟头在漆黑的深夜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显得异常突兀和孤寂,仿佛是他内心痛苦与无奈的写照。
“我没得选择啊!我清楚你对我心怀怨恨,对顾安更是厌恶至极,乃至整个顾家在你眼中都如同仇敌一般。但是眼下,除了你以外,我实在找不到其他出路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顾以怀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无神,声音沙哑得犹如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好一个先下手为强啊!
只见顾颜面色凝重,神情严肃地说道:“你竟然认为仅凭如此手段,就能够迫使我去营救那个小子吗?顾总,难不成您已经忘却了昔日您对我以及我的母亲所施加的种种恶行?您并非仅有顾安这一个儿子,顾辞同样也是您的骨肉至亲啊!然而,这么多年来,您又何曾有过哪怕是短暂的瞬间想起过他呢?”
要知道,顾辞在整个顾家简直就是如同禁忌般的存在。
即便是像顾以怀这般看似外表强硬、内心怯懦之人,也不得不心悦诚服地承认,顾辞乃是他这一生最为引以为傲的孩子。
只可惜命运无常,世事弄人,顾辞最终还是不幸命丧于那一年异常寒冷的冬季。
“你根本就没有资格提及他的名字!究竟是谁导致了他的死亡,难道你已然全然遗忘了吗?即便仅仅是为了顾辞,你也责无旁贷地应当去拯救顾安!”
一提起那件往事,顾以怀便情绪激动得难以自抑,仿佛那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而这件事,也使得叶臻从此精神失常,变成了一个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半疯子。
此时,顾颜望着眼前如此激动的顾以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实在想不通为何对方会表现得如此失态,毕竟自己对于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早已毫无印象了。
顾以怀在尽情地发泄一通后,突然像被人当头浇下一盆冷水一般,瞬间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激动了,这种情绪的失控并不是一个成熟之人应有的表现。于是,他赶紧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那颗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并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待心情稍微平复一些后,顾以怀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顾颜说道:“过去的那些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再提也没什么意义。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你心甘情愿地配合去做检查,然后想办法救救你弟弟;另一条则是由我强行押着你去医院,没得商量!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吧。”
顾颜心里很明白,此时的自己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面对如此强势的顾以怀,她深知反抗也是徒劳无功的。
沉默片刻后,顾颜咬咬牙说道:“行,我答应你,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先把人放了,另外,祈天那孩子究竟怎么样了?”
听到顾颜的回应,顾以怀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他回答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去医院,我自然会按照你说的办。至于江祈天那孩子嘛,他好得很呢,一点事儿都没有。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自己亲自去学校看看他。”
其实顾颜心里也清楚,事已至此,顾以怀确实没必要再欺骗自己了。
毕竟,他想要达成的目的只是让自己去做检查而已。
想到这里,顾颜无奈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祈祷一切能够顺利解决。
“明日早上十点,我会分毫不差地现身于青城的医院大门前。”
言罢,顾颜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然而就在她刚迈出几步之时,身后传来了顾以怀那低沉的声音:“不要妄图联络鹤戾前来帮忙,此刻的他正被困在京海,疲于应对傅旭精心为其布下的陷阱呢。”
闻听此言,顾颜身形微微一滞,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脚下步伐未停,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