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芷这话,虽然说的很直接,可是却并完全未撕破脸。
这话,说不得难听,算不上客气,又不直接点明,只是单单摆出一个意思:‘少管我。’
“大家伙们说什么丧气话呢!宋大夫既然能从这片林子平平安安过来,自然也可以毫发无损的出去。”时怀婵端着酒碗对着宋白芷敬酒。这便是打个圆场,准备一笔揭过。
宋白芷的眉头微乎其微的皱了皱,虽然看起来表情并没什么变化,可是陈皮就是看懂了她的意思。
从她入座开始,陈皮就发现她从没尝过桌面上的任何一口东西。这会给她倒酒,但凡不是怕他们面子不过不去,只怕宋白芷接过就先验毒。
大家本就没什么信任,往难听点的说。只怕大家进了林子以后,为了活下去,拿他们二人的命铺路都是正常的。
陈皮端过宋白芷面前的碗,状若无意的转动几圈看看里头有什么沉淀。然后才问道:“这是什么酒?”
时怀婵笑盈盈的说:“米酒啊,陈小哥刚才不是喝过了?这是醉的尝不出味了吗?”她调侃陈皮的话,听得一旁的女人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寨子里的糯米酒度数并不高,哪怕是叫寨子里的小孩喝,也断然没有两碗下肚便困的。
陈皮只当听不懂,然后无比自然的端起宋白芷的碗喝了一口。
时怀婵一愣,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忙给陈皮空荡荡的碗里倒酒。她正想说陈皮是不是真喝醉了,下一刻,便听见陈皮问宋白芷:“我怎么觉得你碗里的酒是甜的?”
虽这么说,可是陈皮却并没有将酒碗还给宋白芷,而是先听起了时怀婵的解释。
其实陈皮压根没听时怀婵在说什么,他只是在等。毕竟酒里下东西,也总得等个时间,看个药效吧?
直到时怀婵一通热情的解说完后,莫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碗酒才被陈皮递给了宋白芷。
宋白芷眉梢微动,看明白了陈皮的意图。她接过了酒碗,什么也没说,一饮而尽。
酒水入口是甘甜的,后劲却并不算小。否则宋白芷怎么会觉得自己浑身开始发热的如此快?连带着胃里也像是有一小团火,熨帖着。
时怀婵声音调侃的说:“你们姐弟二人关系倒是真不错。我阿兄打小便嫌弃我,莫说喝我剩下的酒水了,就怕连阿娘烙的饼,也不舍得给我啃一口。”她可一点也没收声,这话就像是特意说给时怀峻听的一样。
时怀峻听着这话,面上一片嫌弃,然后说到:“你小时候可是个鼻涕精邋遢死了!你若是不承认,大可问问土司!”
土司笑着摇了摇头,他只是捋了捋胡子,什么也没说。可是和什么都说了,也差不多。
时怀婵面上瞬间刷的一红,转而用碗遮住了脸,躲了起来。土司次子看够了热闹,告了退,紧随其后。
“我头晕的厉害,我们回去吧。”陈皮似乎醉的厉害,他一只手撑着摇摇欲坠的脑袋,似乎马上就要睡过去了。另一只手则在桌下,用指尖在宋白芷的手腕上敲了敲。
宋白芷客客气气的与土司打了招呼,拒绝了时怀峻搭把手的提议,转而牵着陈皮的手腕,走了返程的路。
陈皮并没有像那些发酒疯的人一样叫嚣着什么,而是困顿似的低垂着脑袋,紧跟在宋白芷的身后。
他们走过虫鸣的小道,踏上古旧的石板路。在气氛静谧时,远方响起了烟花升空时窜起的响声。
二人侧目观望。远处,浮光四起,遍地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