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管家没有看到报纸,那么她现在是已流落在外多年,吃尽了苦头才回到长沙。但是对待迎接家主的排场,绝对不是像今天这样敷衍的。
先且不说红绸缎带将府中捯饬一番,爆竹烟火连放几日,就单是宴请宾客,也得是满城皆知。
可宋白芷不会将不满提出来,她只会为这群人的野心添上一把火。
…
秋时已过大半,现已经步入霜降,白昼交替的间的气候便变得更加阴晴不定。
白日里还有那么些暖阳能够铺洒在长沙城中,引得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公子出来转转。到了夜里,除了那码头起早贪黑的长工,就只有为了零散碎银而奔走的小摊贩。
支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小锅,每日不辞辛苦的奔走在大街小巷,指望着哪家惫懒的人能够花上那么些铜板儿买上两份面食。
若是能多卖出两碗那便更好了,除去做生意的本钱,还能换得一小袋米粮,在家多熬两锅粥,这样便能又多扛几日的活头。
城西的拐角巷口是中山街道,这处入眼,是整整齐齐的药行,从药材行当一路顺溜下来,都是宋家的地盘。
而宋白芷在外的名头,也是取自于这里。
再往后过一道街头,直入巷尾。有这么处古旧的宅子,两道牌匾挂的极高,最中间上书“妙手回春”四字,金灿灿的。
这是当初宋家祖辈在宫中当太医时,皇上赐给宋家府邸的御赐牌匾,代表着极高的荣耀。旁的大夫倘若得上这么一块,就该举家泣涕告慰祖先,连连感慨祖坟冒青烟了。
宋白芷下了轿车,看着这个没有一丝变化的古旧的宅子,无可避免的想到了回溯,心中一阵恶心。
熟悉的御赐的牌匾,依旧是那‘壕无人性’的朱红大门。以及从踏入府中开始,瞬间暗下来的景色。
宋白芷缓了一会说:“与我离开时相比,变化不大。”分明已经步入了科技发展的初期,宋家却根本不用,就好像用了这些洋人物品就会让自家百年传承变得廉价一般。
管家附和道:“的确如此,且不说代理家主比较念旧,就是我们底下人,也是不舍得改动府中一分一毫的。”
庭院中穿梭的下人来往匆匆,对管家问了好后,就像根本没看到宋白芷与陈皮,连问安也没有的捧炭盆朝着书房去了。
陈皮神色不悦的皱了皱眉。即使他在不清楚人情世故,可却明白,从来没有越过主人家对一个管家行礼问安的。
‘这宋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陈皮在纠结这个问题与先杀了这个管家的选择中,被宋白芷抢先一步,遏制住了手腕。
外头是凉飕飕的寒风,许是屋里正在流淌的假山造景,府中比外头更加阴寒。所以宋白芷的手几乎是冰凉的,在触碰到陈皮炽热的腕间时,两个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
这么一打岔,陈皮也忘了自己刚才准备做什么。只是将厚实外褂口袋的石弹子换了个位置,引着宋白芷的手往里放。
宋白芷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陈皮看懂了她的眼神,心虚的摸了摸鼻尖。不动声色的用另一只手微微抬了一下,示意她看清,自己手里头没有暗器。
宋白芷松了口气,正准备和陈皮说自己有自己的考量,没想到那位被她心里推测了几百遍的‘管家’出来了。
‘宋朝林’杵着拐杖脚步虚浮的一步步朝着长廊走来,他的面色十分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弱柳扶风一般消瘦。底下跟随的仆从,一副惺惺作态的关怀模样,却并没有人给他搭把手。
‘宋朝林’行至跟前,被风一吹,又是咳嗽了好一会,半晌才开了口道:“好久不见。”
‘91号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