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是乌勇送来的信。他派人来与奴才说,他如今正在如意楼,随时等待太子传唤。”
崔锐未抬头,也未接信,直接命令:“让他现在就来见孤。”
如意楼乃江宁最大的客栈,矗立在江宁最繁华之地,与江宁最大的茶馆不过几步之远,又因今日之事,如意楼门可罗雀,人声鼎沸。
陆小桃瞥了眼门头刚劲有力的“如意楼”三个大字,抬脚跨入门槛,走至柜台前对着掌柜道:“掌柜的,给我来间上房。”
掌柜瞥见面前娇媚的小娘子时愣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陪着笑脸道歉:“姑娘,今日如意楼已没有空房,不若,您去别家问问?”
她就是去别家问了后才来的这家。
既然已得到自由,她自然不着急逃跑,只想着找个地方思索未来到底该何去何从。
是留在江宁,还是去江南其他地方。
她对江南并不了解,又从之前失败的逃跑中总结经验,决定先将一切摸熟了再从长计议。
谁知,一路走来的客栈全都人满为患,甚至还有从远处跑来江宁的外地人,这让陆小桃不明所以。
她拧了拧眉,不死心道:“掌柜的,不要上房,普通的也可。”
“姑娘,不是我不做你的生意,只是今日别说人字房,就是连柴房都没位置了。”
什么?
陆小桃咬了咬唇,终未忍住好奇:“掌柜的,今日为何有这么多人来江宁?”
这掌柜的倒也热心,即便做不了生意,结个善缘也是不错,自然知无不言:
“姑娘竟不知晓?今个儿一早,有个男子大闹府衙状告江南巡抚四宗大罪,绝望之下以死明志血洒当场。此事引的在场之人愤慨十分,一传十,十传百,引的人齐齐涌进江宁,都好奇此事会如何处理呢。”
陆小桃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是如此,竟都是来看热闹的。
恰在此时,一位小二从楼上急急而下,对着掌柜耳语了几句。
掌柜立刻笑望向陆小桃,打趣开口:“说来也是巧了,正好有位贵客要退掉天字一号房,姑娘不妨等等,他下楼后我们收拾一番,姑娘便可上楼了。”
陆小桃没想到这么凑巧,双眸一亮,欣喜地点点头,忙挪到柜台一侧等着那位贵客下来。
片刻功夫,就瞧见从木阶上徐徐而下的黑衣男子。
这人将手中钥匙扔给店小二,正准备转身而去,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双眸一眯,鹰眸在女子肩膀上的包裹上扫了一瞬,停了步子,走至陆小桃身前,疑惑道:
“陆姑娘,你为何会在此处?”
早在看见他的那一刻,陆小桃便认出这是太子的贴身侍卫乌勇。
她已经为了避嫌侧过了身子,谁知还是被他瞧见了。
面对男子锐利又带有好奇的眸光,陆小桃很想反问一句,你管我。
但她如今已与太子没了关系,是个彻彻底底的草民,而马进作为太子的贴身侍卫,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已是个不折不扣令人仰望的大人了。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自然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陆小桃瞥了眼乌勇黑沉沉的脸,觉得比起马进,这个人看着就难说话的多。
她忙噙着笑容解释道:“大人,我准备找家客栈休憩一晚,明日离开江宁。”
离开江宁?
乌勇微蹙了眉,他尚还记得这女子在京城时已跑过两次,如今来了江宁,竟在殿下无暇管教之时又逃了出来。
若不是他昨晚恰好住在如意楼,今日要去觐见太子退了房间下楼瞧见了她,不然,岂不是又让她跑了。
届时又要引得满城风雨,花费诸多精力。
想到此,乌勇眉目一凛:“陆姑娘有地方住,何必住在客栈。这客栈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如何安全。姑娘便与我走吧,免得公子知晓了,又要惩罚陆姑娘。”
这两人诡异的对话,引的掌柜与小二眸光不住在二人面上打量。
这男子身量挺拔,身着黑色锦衣,腰间别着把黑漆长剑,袖口衣领都绣有虎头花纹,端端看着便庄重威严极了。
再看这女子,虽然未着珠钗,但一袭青蓝色绸制长裙,裙摆处的精致云纹与袖口处的繁复莲花,亦昭示着此女子的不简单。
掌柜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问道:“姑娘,你这间上房还要不要了?”
“要。”
“不要了。”乌勇斩钉截铁地打断陆小桃的话,而后双眸牢牢锁住陆小桃咬牙切齿的面容:
“姑娘,跟在下走吧,这样能让你少吃一点苦头。”
陆小桃翻了个白眼,紧了紧手中的包裹,对乌勇挤出一抹笑容:“你误会了,我与你家公子已经没有关系。”
乌勇昂着头,继续开口:“姑娘,跟在下走吧。”
陆小桃深吸了口气,耐心已经告罄:“你去问你家公子,昨晚他说的。”
乌勇斜看着她,依旧不依不饶:“姑娘,公子今日事多,您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真是对牛弹琴!
知晓跟他说完全费功夫,陆小桃趁着他不注意的间隙快速穿过人群往外跑去。
不过跑了两步,肩膀一痛,人瞬间昏昏沉沉没了意识。
乌勇不敢与这女子有太多接触,只提着她的衣领将她拽上了马车,拉着缰绳快速而去。
掌柜惊愕地瞧着这一系列动作,忽地大喊道:“报官,有人强抢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