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生库出来时,恰好半个时辰,此时炎阳已有些炙人。
陆小桃小手挡在额际,小步走向不远处来回张望的听云。
其实这个丫头只比她大两岁,却是个迷糊至极的性子,想到未来再也见不到她,不由还有些怅然。
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明日她会从长生库的后门坐上他们的马车,直奔城外,前往江南。
听云终于见到她的身影,忙上前几步:“姑娘,奴婢差点就要冲进去了。”
陆小桃瞥了眼她担忧的小脸,踩着轿凳跨上马车:
“幸好你没冲进来,我让那掌柜的给我赔钱,他却说我典当的步摇已被官兵搜走了,如何都不赔我。
于是我便与他理论,兴许他是怕我影响他的生意,塞了三十两银子让我离开,若是你冲进来,那掌柜的肯定以为我们敲诈他,要报官都不一定。”
闻言,听云难言地揪着眉,她不明白,姑娘已是太子的女人,怎能因银钱做出这种掉价的事来。
若是旁人知晓了,可得让人耻笑了。
“姑娘何必为了三十两做出这番有损身份的事,您是太子的女人,一言一行皆代表皇家威严,怎可让人看了这种笑话。”
与掌柜那番谈判已费去她不少心神,陆小桃并未与听云争辩什么。
她此时还想去别院找张束,他既然已答应送她出城,想必诺言会一直作数。
可如今一是时间来不及了,二是她已与掌柜约定好此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晓,遂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次与长生库的谈判到底冲动冒险,她自然要做足准备。
她也怕这长生库起了贪心欲黑吃黑,所以她重复多遍,要走必须中午走,而目的地便是她与张束待过一个月的农庄,那儿虽只有两个下人,可两人皆与陆小桃熟悉,也算有个照应。
至于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赌一把了。
听云见陆姑娘沉默不语,马上止了话头,贴心道:“姑娘,如今要去何处?可还去逛逛?”
陆小桃摇摇头,她此时已没有心思再去闲逛了。
“回东宫吧。”
片刻后,马车已到了东宫门口。刚跨入东宫,迎面忽地响起一道打趣之声:“陆珠。”
这名字已很久没人称呼她了。
这声音她也当真很久没听过了。
陆小桃抬起脑袋往前看去,一身灼焰如火的长袍已大步跨来,风风火火,掩不住这人的率性。
竟然是许久未见的赵灼。
不知道这男子这段日子干什么去了,面上不仅瘦削还黝黑了许多,倒是一双眼睛还是有神漆黑,显得成熟不少。
“我不过去了江南不到一月,怎地快不认识我之前的婢女了?”
伴着这男子调侃之声,陆小桃死灰的记忆重新复燃,这才想起自己曾在赵府呆过几日,学了点浮于表面的规矩。
但最引她关注的还是“江南”二字。
她张大了双眸,看向了已站于她身前的男人。
“你去了江南?”
赵灼俯首看她,这女子似乎高了些,看着也白了些,胆子也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