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在宫里传的飞快,作为这些采女的训育尚宫,早就有人将此事禀报与她。只是她也是如今听了萦素和聂晓蝶所说,才知道原来宫女说救人被撞伤的那个采女竟是聂晓蝶。
皇后听完不置可否,只是刚才脸上阴郁的表情散开来,她又看了一眼聂晓蝶,方开口道:“这么说,你倒是因为热心助人才令自己弄伤颜面,这倒怪不得你,若说这宫里缺的就是互帮互助,倒是还应嘉赏你才是。”
聂晓蝶听皇后这话不像是责怪自己跟萦素,这才松了一口气,跪在地上口称了不敢。皇后举起茶杯凑近口边却又不饮,只是冷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萦素,她便是答话自始至终也没有抬过头,乌发遮挡,一时瞧不清长相。
只是想到日后再见的机会还多,皇后便也懒得再令她抬头细看,只淡淡道:“也难得你们姐妹情深,还能互相帮衬着说道一句,都起来吧。”
两人谢过恩,依言站起身来,只是都不敢抬头看皇后。
“虽说你也说是误会,但本宫给你个机会,说一下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此事总归需要个了断,皇后看了聂晓蝶一眼,允许她把今日之事说完。
“是,禀娘娘,臣女与尹姐姐因是最后才过来这钟粹宫,来时已近午膳时间,只因房间一时收拾不好,臣女便令宫女将两人的午膳摆在了一起。后来臣女与姐姐用过午膳,便去屋里歇着,后来突然听明厅里传来一阵喧嚣之声,却是黄小姐路过此处,见臣女与姐姐午间膳食有八碟菜,她那边却只有四碟,便在此处训斥了自己的宫女,另去再去取一份回来。后来黄小姐屋子里的宫女取回菜来,黄小姐倒是嫌那菜凉了,赏了自家宫女一个巴掌,食盒才跌了出去。”
聂晓蝶此言倒是完全没有丝毫捏造,只不过把中间与黄淑娴的争执部分隐了去。
“你这么说,听来倒是合情合理。”皇后点点头,便连皇后随身带来的那些人,听了她这话也都已是清楚是怎么回事。
“娘娘,不全是她说的那样,刚才她面朝房门这边,臣女却是背对房门的。必是她见了娘娘朝这边过来,所以才故意出言讽刺臣女饭量大,一人倒要吃两人的膳食,臣女当时正在气头上,这才不小心顶撞了娘娘。”
黄淑娴铁了心要拖聂晓蝶下水,如今已经顾不上刚才万尚宫的呵斥,一心只想着便是要挨板子,两个人一起挨总好过一个人。
萦素听她说出那句聂晓蝶讽刺她一人吃了两人饭食的话,便心知黄淑娴要倒霉了。刚才皇后娘娘也开口戏谑过她,只说能吃是福。既然皇后也是这般说,那聂晓蝶那话便算不得讽刺了,黄淑娴刚才顶撞皇后虽不是故意,这次被别人听去,却是指桑骂槐,实属故意了。
果然,听她说完这句话,万尚宫暗自皱眉摇了摇头,皇后脸上也隐上一层黑气。最初她见黄淑娴尿了裤子时,便有些鄙夷她,懒得与她计较,所以才令万尚宫从轻处罚,如今见她死不悔改,心下更是厌恶。
“万尚宫?”皇后侧头叫了一声。万尚宫忙叉手应了。皇后却不着急吩咐,而是示意身后的嬷嬷自己要走,两个嬷嬷忙低身上前,从左右两边扶了她从椅子上起身。
她凤眼朝着跪在地上的众人一扫,冲着万尚宫淡淡交代道:“原本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点的事,可本宫看这位小姐心思太过敏感,别人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她都觉得是挖苦讽刺,动不动还要砸东砸西的。日后若是本宫哪句话没有说到她心眼里,她还不定怎么腹诽本宫。万尚宫,就照你说的,杖责之后送出宫去吧。”
其实刚才万尚宫说的是杖责之后罚半月禁闭,果然如萦素所料,黄淑娴偷鸡不成蚀把米,画蛇添足的一句话惹得皇后对她是彻底的厌恶了。
万尚宫应了一声,她也不消亲自动手,眼风冲着这钟粹宫里执事嬷嬷一扫,自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过来把黄淑娴从地上叉了起来,任她哭叫哀嚎,只当是什么也没听见,将她一路拖出这院子。
“你们也都起身吧,不过本宫再交代一句。从明日起,万尚宫便会来教导你们宫里的规矩和礼仪,等着宫规背熟了,若还是有人自以为是,仗着有点心机或是小聪明,便想在这宫里兴风作浪,招惹是非。那就不是今日处置这般简单了。”
皇后说着话,凤眼顺着这院子扫视一圈。人人都觉得被她犀利的眼风扫到,更是觉得这话是针对自己所说,一时间,满院子的人都低了头,寂静无声。
好在皇后说完这句,也不再驻留,一群人便如来时一般,一阵风一样的去了。等到院子里众人见皇后去的远了,这才齐声吁了一口气,更有一些胆小的恨不得瘫软在地上,由着自己的宫女扶着才能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