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夫子的眼睛一直从他们进来就看着,直到两人说完,他才站起身来,又再跪坐于木台上,伸手请二人上木台就坐。
旁边有一个书童赶紧拿来两个垫子,蒯龙也没有推拒。
跪坐之后,明夫子对韦昕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再看着蒯龙开口道:“安图王突然赶回京都,怕是陛下有为难之处吧!”
蒯龙笑道:“夫子怎么不以为这为难之处,正是因我回来才带回来的呢?”
明夫子摇头道:“王爷若要为难当今女帝,先帝在位的时候就能做到了,何必现在。”
“当年,小子势单力薄,无以为力!”
“镇西侯的威名就足以,只是势利之人太多,王爷是不想利用罢了。”
“夫子高看了,小子的确是无可借力之处。”
明夫子没有再继续说,而是转移话题道:“刚才王爷一路进来,见你对下面这些学生的论题似有所感,不知道王爷怎么看?”
“夫子若真要听,小子就斗胆说两句。学子之学,在于转圜,而不在于立。立意在先,不过是求证的路上而已。但求所得,才是学之所获。”
“好。”明夫子也不追问,而是看向学子们说道:“刚才安图王所言,你们可都听见了?”
“都听见了。”下面的十几个学子全都停笔。
他们的对话又没有低声,自然是都听见了,全都抬头看向台上的老师和蒯龙、韦昕。
明夫子微笑着,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既然王爷略有求证,那何不与众学子一同分享?学问之道,在于交流与碰撞,王爷的见解,定能给他们带来新的启迪。”
蒯龙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爽朗一笑,“夫子此言甚是,那小子就班门弄斧,略述一二。”
他顿了顿,整理了下思绪,缓缓开口:“敢论蜀道山,就要有大格局,若只见阴阳,不见太极,也只能限于蜀道山之行。”
“蜀道山,非但指其地,更喻其道。道者,无形无象,却又无所不在。蜀道之难,在于见仁见智,仁者以礼制规天下,智者以未来见今天。先帝见仁、当今陛下见智。我,见仁见智。”
蒯龙的话语,既有他的理解,也婉转的告诉明夫子,他没有决定任何事。
韦昕在一旁,更是听得心惊肉跳。这是真的论帝啊!好在最后蒯龙看似在自我表扬,但实则是告知他和明夫子,现在的蒯龙并不是外界所认为的要权倾朝野,甚至谋逆的心思。
蒯龙讲完,明夫子鼓掌称赞,“王爷之论,既言理,又明志。老夫佩服。不过,若王爷今日上门也是来论蜀道山的,老夫就不多陪了。”
言外之意,如果是出仕的相关话题,他这是要赶人了。
蒯龙微微一笑,“夫子果然慧眼如炬。本王此来,是为明夫子寻一绝妙的学子。”
明夫子闻言,神色不变,“王爷请讲。”
蒯龙开口:“当今陛下的长女延安公主佘双月。”
此言一出,明夫子一愣。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王爷,老夫恐难当此重任。”
蒯龙闻言,神色诚恳,“夫子莫要推辞,一张白纸由夫子教导,当可尽容夫子的教义,比之你这些学生而言,可要早得多了。”
明夫子听着蒯龙的话语,笑道:“王爷这步棋虽然很小心,却给老夫挖了一个大坑。但王爷想过没有,老夫依然可以守着这明馆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