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阿强和阿文背着装满直播设备的背包,站在那片古旧街区的边缘。昏黄的路灯在潮湿的雾气中摇曳,竭力想要穿透这浓稠如墨的黑暗,却只是徒劳,光线刚散射出去便被迅速吞噬,勉强照亮眼前狭窄蜿蜒、仿佛择人而噬的石板路,这便是传说中那条诡异小巷的入口。周遭死寂一片,唯有远处传来几声野猫凄厉的嘶叫,划破夜空,却旋即被无边的静谧扯碎、淹没。
阿强表面上兴奋地搓搓手,眼中闪烁着猎奇的光芒,可心底那丝不安却如暗处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紧了他的心脏。他想着,这传说要是真的,曝光出去,自己可就成灵异直播界的头号人物了,流量、名气、财富都将滚滚而来,这诱惑实在太大,足以让他压下内心的惶恐。“就这儿了,阿文,传说邪乎得很,进去的人没一个出来,咱今天就把这谜底给揭开,流量肯定爆!”他故作镇定地说道。
阿文咽了口唾沫,抬眼看向那黑黢黢、仿若巨兽大口般的巷口,心里直发怵。“强哥,要不咱再合计合计?这听着太渗人了。你看这雾气,邪性得很,哪有大半夜雾气聚在这么个小地儿不散的?跟……跟活物似的,把这巷口捂得严严实实。”他满心都是退缩之意,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些听闻的恐怖传闻,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有去无回的惨状。
阿强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怕啥!咱干这行的,不就是找刺激么,走走走。说不定就是些以讹传讹的玩意儿,真见着啥了,那也是咱飞黄腾达的契机。”说罢,一把拉过阿文,率先踏入小巷。
刚一进去,温度骤降,寒意如细密的冰针,瞬间刺透衣物,直扎骨髓。阿强手里的手电筒光芒似被黑暗生出的无数双无形之手拼命拽扯、吞噬,仅能照亮脚下方寸之地,光晕边缘还在瑟瑟抖动,随时可能被扑灭。两侧斑驳的高墙像是岁月腐朽后堆砌起的巨大墓碑,其上爬满干枯的藤蔓,那些藤蔓扭曲盘旋,仿若痉挛的蟒蛇,又似无数干枯瘦骨嶙峋的手臂,疯狂地伸向路中,似要将闯入者拖入无尽深渊。风在狭窄的巷道里呼啸穿梭,那声音绝非寻常风声,时而如濒死之人绝望的呜咽,时而似被禁锢千年的怨灵愤怒的嘶吼,声声入耳,直逼灵魂深处,令头皮发麻。
此时的阿强,心跳急剧加速,犹如失控的鼓点,每一下都重重砸在胸腔。他紧咬牙关,努力维持着脸上那僵硬的笑容,对着镜头逞强道:“家人们,看到没,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巷,目前除了阴森点,啥怪事还没碰上,跟着强哥继续往前!”可心里却在狂喊:“这鬼地方怎么这么邪门,真不该冲动进来,但愿真没啥要命的玩意儿。”
阿文紧跟其后,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强哥,我咋感觉这风跟刀子似的,专往骨头缝里钻,而且你听这声音,一会儿像哭声,一会儿像有人喊救命,哪是什么风声啊。这地儿,就像个超大号的冰窖,冷得我浑身血液都快凝住了。”他身体抖得像筛糠,满心懊悔没更坚决地拦住阿强,眼睛不停地扫视四周,生怕哪个黑暗角落里突然蹿出什么恐怖之物,此刻只想拔腿逃离。
阿强头也不回,低声回道:“别瞎嚷嚷,稳住镜头,咱要的就是这效果。就算真有点邪门,咱这么多人看着直播呢,量它也不敢把咱咋样。”话虽如此,他却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而此时,那不知从何处冒出的细碎脚步声却如影随形,愈发清晰,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孩童嬉笑,那笑声仿若一串冰冷的咒符,在这死寂的巷子里飘忽游荡,格外刺耳。
阿文慌了神,一把揪住阿强衣角,“强哥,不对劲儿啊,哪有老鼠能走出这规律的脚步声?还有那笑声,大半夜的哪来的小孩?咱怕是真惹上不干净东西了!这墙,我咋瞅着像是在慢慢往中间挤呢,是不是要把咱俩困死在这儿?”他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感觉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阿强额头上也冒出细密汗珠,抬手抹了一把,故作镇定:“阿文,冷静点!咱做灵异直播的,遇事先慌,以后还咋混?指不定是附近居民故意装神弄鬼,想吓退咱,好守住这地儿的秘密。”可他目光游移不定,透着难以掩饰的惊惶,手中电筒胡乱晃动,光影在墙壁上晃出一片片张牙舞爪的怪影。心里却在嘀咕:“这情况太诡异了,居民吓唬人能做到这份上?难不成真撞见鬼了?完了完了,要是出不去可咋整。”
终于,小巷尽头出现一座小楼,门半掩着,透出一丝微弱得随时可能熄灭的光。那光仿若鬼火,在黑暗中诡谲地跳动,不仅没带来丝毫暖意,反而更添几分阴森。阿强推开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那声音仿若古旧棺木开启的哀鸣,扬起一阵刺鼻的灰尘,似是沉睡千年的怨魂被骤然惊扰。屋内陈设破旧,蛛网横生,层层叠叠如细密的裹尸布,中央摆着一张腐朽的桌子,上面放着个布满裂痕的旧铜镜,镜中恍惚闪过一抹黑影,仿若隐匿在黑暗深处的邪祟窥探的眼眸。
阿强凑近想看个究竟,瞬间,镜里涌出一股浓稠黑烟,如汹涌的魔潮,弥漫整个屋子,刺鼻气味呛得人喘不过气,仿若腐朽的死亡气息,熏得眼睛刺痛、泪水直流。
烟雾中,隐隐浮现出几个飘忽的白色身影,长发遮面,湿漉漉的发丝如扭动的黑蛇,身形扭曲仿若被拧断筋骨的玩偶,缓缓朝他们飘来,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所经之处空气似都冻结成冰碴。阿文吓得瘫倒在地,声音凄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