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笑了，说：“舆论掌握在读书人的手里，读书人最多就是门阀士族！他们的势力又渗透到全国的方方面面！在他们的口中可以颠倒黑白让一个大善人变成一个大恶人！让一个贞洁烈女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这就是读书人手中笔的厉害所在！而门阀士族就是控制住了读书人，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读书人！”

李福张开双手，说：“不久之后，大唐不管哪一个角落的妇孺老弱都知道我是一个大恶人了！我将会是大唐最为凶恶的人！与我有关的也将如同纣王一样的存在，要不就是赵高、董卓之流！”

王玄策看着李福，他一点也不怕！哪怕成为历史罪人了！遗臭万年！

李福却笑得很坦然，说：“流芳百世和遗臭万年不都是一样的吗？没事！就是不知你王玄策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走上这一条不归路！我能说的是别人诋毁我，永远不改我一颗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心！我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

王玄策明白了，这是李福让自己表忠诚了，只不过王玄策是有话要说的，这话对李福是有用的。

王玄策便说：“我的先生教我读书，有如父亲一般，我和师仁十分尊重他！直到他当官回来了，说他在任内横征暴敛，贪污成风。虽是抓到的证据并不大，可是风评已不好，只能是辞官回归故里。”

李福便是听故事，他有种预感，这事要是说给李世民听，那会怎么样？

王玄策说：“自隋文帝开科举以来，给卑贱的底层的人们走上仕途的可能。先生立志做一个好官。直到我大唐开科举，先生得以高中，除为丰阳县县令。他本以为可以大展拳脚！直到他临终前，他把什么都说给我听了！”

王玄策忽然站了起来，像是进入了状态：“先生慷慨陈歌：当我还是少年之时，满怀热血，满怀壮怀！我誓要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匡济天下！扫清时弊！还百姓一个公平的清朗世界！直至老了，经历了世间的磨难，才沉痛感悟——哪知道人世间只有银钱只有利益才是真的！”

王玄策这是在陈述着先生的感想：“先生觉得他要是一方父母官，百里之侯，一定可以尽情地施展拳脚匡济天下！让一县之民尽欢颜！可是真正地当上这个县令的时候，这才知道就是要把这一县给管好那是多么地艰难，有太多要考虑的地方！让你殚精竭虑！”

王玄策一字一字地说：“因为总有门阀士族控制下的小吏在掣肘！有些小吏不但是隋朝世袭下来的，他们甚至隋篡夺的周朝时就已经存在了！小吏的职位世代传承，已历百年，甚至更久！再与传承数百年的门阀士族再勾结在一起，形成利益共同体！”

李福却在思考着，他没有想到大唐居然有这样的情况！

或许这些李世民比谁都要清楚，所以他才想和门阀士族斗，可是又怕又会如同隋末一样。

王玄策接着说：“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小吏和门阀士族！作为流水的县令对小吏是既要倚重又要提防，对门阀士族深感受其百般掣肘！”

王玄策无奈地直摇头：“先生很悲痛地说他下达的命令，小吏们不敢不听，只是小吏们阳奉阴违，叫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就算是挑出刺儿，也不能将小吏们的根基破坏分毫！先生没有想到当个小官要面对如此艰难的局势！如若当更大的官，不是更为艰难？更苦吗？”

李福一听，他深受震动！

他第一想到的是李世民！

李世民作为大唐的圣人！天下共主！他治理的是整个天下，面对的是门阀士族！

这可比一县之地要难上万倍！

连满怀理想，有一身才华的人都撑不住了！而李世民还能撑下去，还能盘根错节数百年的门阀士族你来我往斗个没完没了，可知他是十分厉害了。

李福忽然间感觉自己理解李世民了，他真的很不容易。

对于以前的所作所为，李福感到耻辱！太不应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