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凭空消失,随着一同消失的还有所谓的异能,无论是玩家还是后异能者,他们通通失去了这特殊的力量。

游戏世界与现实世界接壤过后,声势浩大的退下,没有再留下任何东西。

而被卷入通道里的人和物,通通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了本来的位置,倒塌的建筑,死亡的同胞,亦或是幸存的人。

天放晴的那一瞬间,人类的欢呼声几乎要冲破天去,宣泄着这几个月来的痛苦和煎熬。

人类,活下来了。

在东部战区基地门口,通道消失之后,无数人高昂着头颅,警惕地看着半空和周围,接连不断的战斗以及死亡使他们草木皆兵,沾染了鲜血的双手在阳光下微微颤抖着。

安承樰被按在一边的椅子上包扎皮开肉绽的肩膀,门推开,进来的是沈修,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坐在了安承樰的身边。

夫妻两人盯着托盘里染血的纱布和碎肉,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也在恐惧,谁也不想先提起那个话题。

如今怪物退去,通道尽数关闭,异能也消失不见,世界终于恢复了正常,那……那前去拯救世界的勇士呢?他们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医生把安承樰肩膀上被怪物伤过的烂肉挖掉,面不改色地上药,缠纱布。这时外面突然起了一阵喧嚣,人群激动地大叫,一群人的喊声惊天动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修刚想出去看看,门就“砰”地被撞开了,来人跑得满脸通红,却是笑着的:“将军,沈队长他们回来了……”

两人豁然起身,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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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杳的意识还不是特别清醒,他刚刚回到自己的本体之中,主动应了山羊祭祀的召唤,以一个投影的方式降临地球,来解决这场闹剧的烂摊子。

他其实对自己的身份猜得一直挺大胆的,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是那个不可说的存在。

哦,现在自己说自己是不可说之存在的时候,竟有些羞耻感,看来他做人时真的染上了不少的东西。

本来他也想跟沈裕说这个事,一来是脑中记忆囫囵不全他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一定是邪神,二来……

钟杳吞噬掉钟尧的身体,借由他的基因成为人类,接收他的记忆,回应他的祈愿,那他只要还在这具身体里一天,他就必须遵守“替钟尧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的规则,不能吐露真实身份。

钟尧作为他的临时信徒,愿意奉上自己短暂如蜉蝣般的性命交换一个愿望,邪神自然是欣然同意。

毕竟他在这样漫长的岁月里,醒着的时候到处打杀吞噬,无聊了就找个地方沉睡……真的很无聊。

能化为人身去那个奇妙的世界走一趟,邪神大人非常心动。

只是他做好了一切准备,没想到卡在了成为人类这件事上。

人类的身体不能承受邪神的降临,就算邪神大人只落下自己小小一片灵魂,都足够让这血肉之躯炸成粉末。

想来想去,邪神大人把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分出去,封印了所有的记忆和能力,这才勉强掺和着钟尧残破的身体,捏了一具人类的躯壳。

只是这壳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随着钟杳频繁的使用能力和无意识地使用来自邪神的力量,沉睡在他脑海深处的灵魂意识开始苏醒,反噬作用到钟杳的身体上,就是不断地生病、受伤,最终是肉体的溶解。

回归到本体的钟杳被记忆不断冲刷,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谁。

不到五年的人类生命在他几百万年的记忆长河中实在是太难找了,钟杳开始失去这几年的情感经历,一切都隔着水波,摸不到也看不清。

只是仅凭借着一丝本能,他还是降临到那个世界,带走了“游戏”这一入侵的小世界。

还……救了人。

钟杳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捋一下自己的记忆,以及把某些东西从水里捞出来。

他这一想,就是三个月。

邪神无时间观念,时间于他而言是一条可以随便停泊的河,是随时都在那里,对他毫无影响的。

现实世界,三个月后。

一切的重建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人们殓收骸骨,安顿伤患,恢复生产。

怪物以及怪物的尸体与血肉都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中,要不是焦黑的土地、数不清的逝者,人们真的会以为另一个世界降临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不会变。

地基已经打起,工地上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

志愿者走街串巷,救助需要帮助的人。

医生汗水一遍遍浸湿了衣服,坚守在手术台前。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春节那天,天空中再次响起轰鸣,只不过这次不是枪炮,而是新年的礼花,一朵朵花花绿绿,将半个天空照亮。

赵姨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猫条,逗弄着蹲在窗台上的小橘猫,声声呼唤:“橘子,来,来奶奶这里,回来吃饭了……”

某个破旧偏远的小区,几个军人敲开了老人家的房门,一个骨灰盒被他们捧在手里,上面盖着国旗,他们朝着屋里的老人敬礼。

年迈的老人接过那个沉甸甸的骨灰盒,颤颤巍巍地放在了屋里的桌子上,旁边,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中间的男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十分开朗。

军区医院里。

医护人员行色匆匆地在一个个病房之间穿行,在地下六层,荷枪实弹的地方竟然闯进来了一个身形不高的短发女孩。

她一消防斧砍在墙上,怒道:“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把人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