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十次了吧……”唐毅低声喃喃。这半年来他这样往反花海山和王庆的药坊已经二十次了,每一次都会带来一袋子草药,王庆也会看在这袋草药的份上对他做一些嘘寒问暖,给他的生活做些提点。
王庆那些稀松平常,甚至不冷不暖的话,有时还带着批评的话,在落魄到如今的唐毅听来却是那么的弥足珍贵,就算哪怕是敷衍,那都是目前难以听到的话,起码听起来感觉还有人关心自己。
“唐毅。”
就在唐毅目光迷离的那一刻,一道声音从他跟前传来。唐毅抬头,只见得王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面前,皱着眉头的脸正看着他和他身后的麻布袋。
“老师。”唐毅当即起身,朝王庆恭敬鞠一躬,腰弯得很低。
王庆嘴角一抽,但这个动作没被躬身的唐毅看见。王庆此时心里是波涛翻涌,他当时救了唐毅,但唐毅却一副生无可恋寻死的模样,王庆就告诉他只要专研出龙鼎图就能改变命运翻身做人,为了勉励唐毅,王庆还编了一个谎,要唐毅每天到山上寻找一种叫“茗无”的草。
王庆当时也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就突然激动给了这个年轻人那么多鼓励,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收回来是做得到,但面前这个年轻人受得了吗?听自己的话去做了半年傻事,现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什么“茗无”草根本不是药引,只是平时拿来当柴烧的而已。至于龙鼎图,更是他随口编的,有没有根据王庆自己也不确定。
很多次王庆都想坦白真相,但每次看着这个年轻人拖着疲倦的身体,手里拖着一袋干柴草,并对自己深深鞠躬的时候,王庆就感觉胸前一股气血翻涌。
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童。
少年如此认真对待,若揭示说是谎言,真不知道少年会做出什么事来,而且王庆也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进来说话。”王庆一转身,他已经打好主意,现在是不能坦白,但一定要找个机会甩掉这个麻烦。
唐毅起身抓起麻袋跟在身后,身体摇晃。
王庆听得身后踉跄的脚步声,回头看着软脚蟹一般有气无力走进来的唐毅,心中不好的念头又压下去了几分。
“唐毅,我问你。你是不是砍烂了山脚田里的栏栅?”王庆回到坐诊抬,往太师椅上一屁股坐下,用审问的语气道。
“我没有。”唐毅语气诚恳。
“那你是不是打死花街上那条三腿狗?吃了之后还把狗骨头埋在花山下?”王庆又道。
王庆所说的这条三腿狗,在整条花街都小有名气,因为这狗只有三条腿,有一条不知是被野兽咬了还是怎么没了。有一次三脚狗入山,两天后出来便只剩下三条腿。这狗有一个好处,便是从不咬人。
“不是我。”李炎语气肯定。
“还说不是你?我到处都听说了,你这半年可是无恶不作!”王庆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