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嗖嗖吹过,卷起一地枯黄的落叶在空中飘荡,镇内毫无生气,苍凉荒芜,街道两侧躺满了病容枯槁,满是皮肤溃烂的病人。
他们的眼神就像是一潭死水,一动不动的模样仿佛是在等死。
死气蔓延笼罩了整个秋水镇,说是人间烈狱也不为过。
到处都是哀哀戚戚地痛苦轻呼声,女人小孩的哭泣抽噎声。
岑矜雪用手帕捂住口鼻,走在前面,后面是带着粮食的车队。
所有人都对他们投以注目礼,神情怪异又带着小心翼翼地希冀,或许是在想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不怕死的人进来,而且还是一个年轻女子。
可看到后面一袋又一袋的粮食,他们又忍不住升起微弱的希望。
也许官府的人没有放弃他们,天知道,昨晚他们听见镇外传来的消息说要把所有人全部放火烧死时,内心是有多么的绝望和恐惧。
“姐姐,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忽然,一个小女孩从一旁冲了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裙摆,仰起一张充满脏污的小脸,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满是害怕和期望,声音奶声奶气。
而她身后是躺在稻草堆里面容憔悴,气若游丝的母亲。
岑矜雪缓缓蹲下来,伸手轻轻抚摸小女孩干枯毛躁的头发,眼神柔和,笑得温柔:“对。”
她用干净的衣袖轻柔地擦去小女孩脸颊的灰尘脏污。
随后站起身,她抬头看向四周,道:“我叫岑矜雪,别担心,我们还有五天时间,这五天内,我一定尽我所能解决疫病。”
霎时间,所有人面如死灰的脸色变得有期望,死水一般的眼睛瞬间亮了几许。
“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太好了!”
许多人挣扎起来想向岑矜雪道谢,她连忙阻止:“都先躺着,别起来了。”
她转身走到昨晚与自己搭话的老者身边,“老伯,里正在何处?我想向他了解一下情况。”
听到岑矜雪的问话,谁知,老伯突然哭丧着脸,老泪纵横:“里正、里正在几天前就死了。”
“什么?死了?”
他哽咽着点了点头。
她微颦起细眉,“你们最开始得天花的人还记得是谁吗?”
老伯皱着眉头,细细思索,“好像、好像是一个乞丐?”
“我也不是很确定,真正发现天花的时候已经是很多人染病了。”
“那现在镇上大约是多少人染病?又有多少人是没感染的?是不是只剩下你们是没病的?”
就在老伯还在转动着卡壳的脑子的时候,一个青年站了出来:“秋水镇约莫是三万人口,大半数人染病,还有好多人死了,剩下的就是你看到的这些人。”
青年穿着短打,动作间隐约能看见粗布麻衫下扎实的肌肉,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叫阿牧。”
岑矜雪微微颔首,“我还有一点想问,就是你们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有没有及时烧毁?”
“这可使不得啊,这死者为大,是要入土为安的。”
老伯连忙摆摆手,愁眉苦脸的。
阿牧叹了口气,也是一脸愁容,“死的人太多了,根本没地方放,很多尸体都随意堆放在东三街市口。”
岑矜雪一惊:“这怎么可以?这样传播的危险性更大。”
“不行,今日必须要把这些尸体烧毁。”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去找大夫制作一下类似于口罩的东西才行,对了,还有消毒水。
“阿牧,劳烦你带我去找一下大夫,我需要制作一些防疫病的东西,现在就去。”
阿牧看着她明显焦急的神色,也不多说,立马带着她找到了镇上最大的医馆。
医馆的门大敞着,柜台上却没有人。
“陈叔!”
阿牧走进去喊。
“陈叔,我是阿牧!”
岑矜雪注意到柜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打扫了。
见没有人应声,阿牧着急的掀开里堂的帘子走了进去。
在床榻上看见了此时正昏迷着的老大夫,他双眼紧闭,脸色通红,还伴随着零星的红点点。
阿牧大惊失色,想上前却又顾忌着。
“陈伯!醒一醒!”
忽然他似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出去,却发现岑矜雪脸蒙着帕子,她眼前地上的铜盆里不知在燃烧着什么,手上还拿着点燃的火折子。
“别愣着!快去找干净的棉巾蒙住口鼻,然后去把柜子里所有的雄黄、雌黄和丹砂找出来,对了,还有花椒。”
“哦哦,好。”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了岑矜雪说要的东西,他急忙跑到装满药材的柜墙前两只眼四处张望,密密麻麻的药材名简直看得他眼花缭乱。
“棉巾!先把脸蒙起来,可减少感染机率。”她提醒道。
听言,他偏过头,余光瞥见柜台上有块巾子,也不管干不干净,连忙抓过来蒙到脸上。
好在要找的药材还是找到了,他扯过挂在一旁的大布包,一股脑地全部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