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那个年龄稍大些的男野人站了出来,神情庄重地对着巧儿说了一大段话。巧儿听完,转头对我说道:“他们说,母嘎生前信仰天神,希望离世后能通过火化回归天神的怀抱。”
听到巧儿的翻译,我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按照他们的意愿,准备火化吧。”
听到我的话,三个野人脸上又露出了胆怯和无助的神情。他们虽然做出了决定,但对于接下来具体要怎么做,显然毫无头绪,只是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眼神时不时看向我们,充满了依赖和期待。
女野人紧紧抓住两个男野人的手臂,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想要从亲人那里获取一些勇气和力量。年龄稍小的男野人忍不住又“嘎巴”了几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焦虑。
我看着他们这般模样,心中不禁一软,说道:“你们别害怕,我们会帮助你们完成的。”巧儿连忙把我的话翻译给他们。
然而,他们的神情依旧紧张,目光在我们和母嘎的尸体之间游移不定。
我转头问向石:“出去看看,外面准备好了没?”
石立刻领命,匆匆转身离去。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营帐门口,只留下些许紧张的气氛。
不一会儿,石又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满脸通红,额头上布满汗珠,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族长,已经按照你的交代,准备好了。”说着,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架子造型。
于是我神色肃穆地说道:“巧儿,跟他说,让他背起逝者,外面已经准备好了。”
巧儿赶忙将我的话翻译给那个稍大些的男野人。野人听到巧儿的话后,身子明显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恐惧。但他很快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母嘎那毫无生气的尸体旁。他的双腿似乎有些发软,每一步都迈得极为沉重。最终,他弯下腰,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母刚背了起来。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生怕弄疼了已经逝去的亲人。
我带着众人走出营地,跟随石来到他说已准备好的架子,当看到这架子,我嘴角忍不住一扯,暗想“你们是在聊房子吗?烧个人用得着搞这么大的阵势?”只见我眼前这个架子是由全部木头,木棒搭建而成的,有三四米高,跟个小山似的。
转头看着这个叫炎的野人说道:把逝者放上去吧!
巧儿一旁嘎巴,嘎巴…
炎满脸泪水,不肯移动半步,后面的两个野人也上前哭作泪人抱作一团。
我就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内心没有半点波澜,不管是人还是其余有生命的动物,都逃不过生老病死,这是自然的规律,是无法抗拒的宿命。
巧儿看着前面,也不禁回想起一幕幕悲惨的过往。她的亲人,她的母嘎、哥哥、弟弟,都惨死在黑水族族长的手下。她连他们的尸体都带不出来,想到此处,眼泪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哗啦哗啦地往下流。
她的双肩剧烈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宣泄出来。颤抖的说道:少…少主,他…他…他们比我幸福,能送自己的母嘎回归天神的怀抱,而我很没用,母嘎,哥哥,弟弟的尸体我都带不出来。说完又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掉。
我轻轻拍了拍巧儿的肩膀,想要给她一些安慰,可此时任何言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巧儿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泪水怎么也止不住,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仿佛在诉说着她心中无尽的悲愤和哀伤。只能说道:少主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巧儿还是哭着点了点头,想扑入我的怀抱,寻求安慰。这五大三粗的丫头也没有个把门,用力过大,直接就把我扑倒在地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扑弄得措手不及,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只觉得一阵疼痛袭来。
“哎呀!巧儿,你这冒失劲儿什么时候能改改!”我忍不住抱怨道。
巧儿这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从我身上爬起来,满脸通红,眼里还含着泪花,急切地说道:“少长,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本来在这沉闷的气氛中,突然巧儿来了这么一出,周围所有飞羽军人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狼大都跑着过来,急切地舔舐着我的脸,好似在关切地问我有没有伤到哪里,同时呲牙咧嘴地瞪着巧儿。
我坐起身来,拍了拍狼大的脑袋,笑着说:“我没事,别凶巧儿,她不是故意的。”
狼大这才收回了凶狠的目光,乖乖地蹲在我身边,尾巴不停地摇晃着。
巧儿见状,怯生生地走过来,小声说道:“少主,狼大不会真咬我吧?”
我安慰她:“放心,有我在呢。”
大家看着这一幕,刚刚的欢笑如同被风吹散的云雾,渐渐平息了下来,眼神中的轻松愉悦消失不见,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前面野人的事情上。
炎的内心经历着痛苦的挣扎,每一步都仿佛有千钧之重。他终于下定决心,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地背着母嘎,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木架子。后面的弟弟妹妹也亦步亦趋地跟随,小小的身影满是悲伤与无助。
三人爬上架子,轻轻的把逝者放下,口中“嘎巴,嘎巴,嘎巴……”那声音饱含着无尽的悲痛,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地哗啦哗啦地往下流淌,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和脚下的土地。
弟弟妹妹还在声嘶力竭地抓着母嘎的尸体,“嘎巴,嘎巴”地呼喊着,仿佛想用自己的声音留住逝去的亲人。炎一手提着一个,费力地将他们带离逝者身旁,走回草地。然后,他直直地跪在架子面前,“嘎巴,嘎巴”地开始吟唱。那吟唱声低沉而悲切,仿佛在诉说着他们与母嘎曾经共度的美好时光,又像是在向母嘎传达着他们深深的不舍与眷恋。
没过多久,他起身走到我面前,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嘎巴,嘎巴”地说着。巧儿赶忙说道:“少主,他说可以了。”
我点了点头,郑重地吩咐道:“点火。”随后又走到旁边的树枝面前,摘下几片嫩叶递给炎,口中说道:“巧儿,跟他说,最后送他母嘎一程吧,他母嘎有音乐的陪伴,走得才不会那么寂寞。”
巧儿“嘎巴,嘎巴”地传达着我的话。炎接过树叶,眼中满是感激的泪水,又朝我重重地磕头。口中“嘎巴,嘎巴……”
巧儿翻译道:“少主,炎说谢谢你,伟大的首领,给我送母嘎最后一程的机会。再次感谢。”
炎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握着那几片嫩叶,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那曲调悲凉而悠远,仿佛是对母嘎的深情呼唤,又似是对命运无常的无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