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猛则像是感受不到柳轻烟的攻击一般,继续举腰挺刺。终于,在他长舒一口气后,一双眼睛冷冷地看向柳轻烟。
“你想杀我?”褚猛道。
“我当然要杀你。”柳轻烟道。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柳轻烟冷笑道,“我受够了扮演你的师姐和师尊,我也不希望你把我当成她二人。我就是我,不是谁的替身。”
褚猛见柳轻烟神色癫狂,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心里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对她不住。
“你说啊!”柳轻烟继续大喊,“凭什么我要这么卑微,甚至被你玩弄时的感觉都不能属于自己,凭什么?”
“是我对不起你,”褚猛长叹一声,“我以后不会再碰你。”
“那之前呢?”柳轻烟冷笑道,“之前要怎么算?”
“你不要得寸进尺,”褚猛的语气突然一冷,“你给我的身后刺得都是伤,我不跟你计较已是对你仁慈。之前我虽对你不住,至少没有让你受伤!”
“这么说反而是我这疯女人无理取闹了?”柳轻烟癫笑,她忽地用双腿夹住褚猛的腰,“再给我一次,这一次叫我的名字。”
褚猛见柳轻烟之前还是疯疯癫癫、要死要活的模样,忽然之间却又像发春的母猫。他心想这柳轻烟果然是个表子,就算自己之前不那样对她,她也纯洁不到哪里去。想到这里,褚猛心中的愧疚少了几分,看着眼前这女人的媚态,欲望便又滋生了出来。
他伸手检查了一遍柳轻烟的身上和头发,防止她藏有什么尖锐物品再次来害自己。见没有危险之后,褚猛的胆子便大了起来,一下子将柳轻烟压倒,拾起她光秃秃的手腕,对其痴迷地亲吻起来。
当正常的东西看得久了,人们往往会对残缺的东西产生兴趣。
柳轻烟却不这样想,因为她就是残缺本身。她见褚猛痴迷自己的断腕,心中愤恨不已。她觉得身上这个男人似乎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之前是把自己当成别的女人,如今不那样做了,却又不好好欣赏自己完整美丽的地方,反而对自己那残缺的断腕情有独钟。好像自己的唯一价值,便是没了手一般。好像若自己四肢健全,自己便一无是处了一般。
“你这么喜欢这里,”柳轻烟冷冷道,“干脆我帮你把手剁掉好了。”
“啪!”褚猛一个耳光扇在了柳轻烟的脸上,道:“闭嘴贱人,我想怎么弄你就怎么弄你,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柳轻烟听着褚猛的辱骂,心中不怒反喜,她忽然有种真实身份被注意到的感觉,而不是作为别人的替身。
她觉得自己此刻才算是真正活过。
柳轻烟伸出那健全的右手,用力地薅住了褚猛的头发。
褚猛吃痛,再次骂道:“贱人,你干什么?”
“对,就是这样,”柳轻烟没有松手,依然使劲薅着他的头发,“骂我,狠狠骂我,骂得越难听越好。”
“你真是个疯子。”褚猛冷笑一声,眼中的欲望更盛了几分。
林中,河边。
清锋与李矜之在河中将身上洗了个干净,他又从黑色羽毛中取出了两件干净衣服给二人换上。
水很凉,李矜之却是洗得面红耳赤。
“我们回去吧。”李矜之道。
“不急。”清锋道
“不急?”李矜之疑惑道,“你还要干什么啊?”
“我们再去契魔宗的营地瞧一瞧,”清锋道,“干脆直接把那个肩膀有鹿的女人抓起来。”
李矜之本来不想让清锋犯险,即使知道他能打过千岁境也还是会担心。可如今见清锋竟连登霄境的魔修都可以平淡对之,她对清锋已没了太多担心,该担心的也许是那些被清锋盯上的人。
只是目前还有一点不妥,各宗的宗主此刻正在外面,若是得罪了他们手下的千岁境,等出去之时难免会遭到报复。况且玉婵宗这边没有登霄境坐镇,若那些人联起手来,仅凭清锋一人恐怕也很难招架得住。
“去也可以,”李矜之道,“但你切不可冲动,虽然这阵中你可能已无敌手,但外面可是还有着三位登霄境在,还是莫要留下祸根,以免出去时和他们交恶。”
“李师姐请放心,”清锋漫不经心道,“我自有分寸,不会出事。”说罢,两人一齐向着契魔宗的营地走去。
时辰已接近子时。
另一处,虎道人仍在打坐。持匕首的那具身体将其余所有尸体的肉与骨全部分开,摆成了两堆。
他放下手中的匕首,走到虎道人身后。虎道人盘腿坐于虚空,那尸体站在地上,二者此刻倒是一般的高。
那尸体从后面贴紧虎道人的后背,一直胳膊抬起,从虎道人的正面看,仿佛是他的断臂重生了一般。
虎道人将剩下的那只手放到身前,那尸体也将一只手放到虎道人身前,两手相触,开始变换着手诀。
只见眼前那一堆骨头和血肉竟同时漂浮起来,骨头“嘎吱嘎吱”地挤在一起,血肉“咕叽咕叽”地揉成一团。
两团骨与肉的体积越来越小,最后融到了一起。虎道人揪下一根自己的虎须,手指一弹,虎须飘到了那融合在一起的骨肉中。
那堆骨肉开始扭曲变化,最后变成了一条长毛橘黄色硬毛的粗壮胳膊。
虎道人伸手一招,那胳膊便飘到自己的断臂处,严丝合缝地贴了上去。
虎道人晃动了几下新的胳膊,嘴里念道:“小兔崽子,咱们走着瞧。”说罢,冲天而起,绿色的眼睛向着地面望去,看他的眼神倒像是有些饿了。